雙重少年·雙重少女(88)_七根胡

八十八

　　「原來你失憶了，怪不得……」

　　栗轉過身看著車夫：「怪不得什麼？」

　　車夫卻笑而不語，掀開車簾往裡一指：「你要的答案看來只能你自己去找了。」

　　栗沒有馬上上車，而是抬頭看向天空，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天空，他要好好記住它的樣子，好好記住這個世界的樣子，而他的眼前在此時蒙上了一層薄薄地灰霧。他扔掉那把傘，快速地鑽進了那輛車。

　　馬車在雨水中急馳著。車內，栗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千葉，我真的是用這只手殺死你的嗎？我真的做了那件事嗎？」栗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意識慢慢遠離，仿佛飛到了無盡的黑暗中，而那裡有扇大門。

　　地獄之門。

　　栗醒了，醒來的時候，他面部的神經開始抽搐，他看到了那個地方，那個他曾經殺死千葉的地方。因為他就躺在那個地方，這裡是一個很大很空的房間，空的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血還在，只不過已經乾涸，可千葉卻不在，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了那燃著昏暗燈光的橢圓形燈籠，甚至連千葉的氣息都沒留下。

　　是真的嗎？那段記憶真的是真實嗎？栗伸出戰抖的手輕撫著那紅色的血跡，此時他的心在滴血，他渾身的血管就快要炸掉了。

　　「千葉……這不是真的！不是！」雖然看到血跡，栗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拼命地想要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可是那段記憶仿佛被洗掉一樣，根本無法復原。

　　一根黑色的繩子就在這個時候鬼魅般地出現在栗的餘光中。它微微抽動著，那動作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黑黑的小蛇。栗立刻就被它吸引，視線完全移了過去。

　　那跟黑色的繩子很長，一直延伸到黑暗中。

　　栗提著燈籠，慢慢站起身朝著那根繩子走去，而那根繩子就像有生命似的朝前扭動著。栗突然一腳踩住了繩子，繩子死死地被「釘」在地上。栗高舉燈籠照向前方。

　　前面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栗，離他有些遠，但又能看清大概的輪廓。繩子的另一端就握著那個人的手中，而且那個人穿著打扮竟然跟千葉一摸一樣！

　　「千葉！千葉！」栗有些激動，千葉還活著，她真的還活著！

　　那個女孩兒聽到栗的叫聲突然站住了腳，但她卻沒有回頭，只是那麼靜靜地站著。

　　栗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朝著那個女孩兒奔去，在快要接近她的時候，他伸出了手就要抓住她，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中的燈籠卻突然熄滅了，他那只伸出去的手抓了一個空。

　　千葉不見了，她又再度從他眼前消失。

　　栗感覺自己的心碎成了無數片，他無力地癱跪在地上：「是我看錯了嗎？千葉，那個人是你嗎？」

　　前面突然亮出兩束光。

　　栗無力地抬起頭看過去，卻發現自己面前有一個深幽的洞穴，燈光就是自洞穴門口的上方射出的。

　　那個洞裡面會是什麼？

　　N0.2

　　燈繩名字

　　洞很深，沒有光，栗完全是摸索著走進去的。他不知道這個洞通往哪兒，但他感覺自己仿若在地獄入口行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還要走多久，只是感覺那個洞很長，黑暗真的很長。

　　當一個東西無意中敲在栗的額頭上時，他猛地站住了腳，隨機慢慢地摸向上方。

　　那樣東西像是跟細長細長的繩子，繩子的上端似乎系在洞頂，末端似乎系著一個長方形的小塑膠墜子，整體摸上去就像是……燈繩。想到此，栗下意識地拉了一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四周突然亮了光，那些光聚集到一起後，變成了一個環形的超大螢幕。此時栗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一個圓形的房間中，而他頭頂上墜滿了密密麻麻的燈繩。

　　栗還來不及去研究這些燈繩的來歷，因為那個環形的大螢幕上已經出現了影像，是個漂亮的嬰兒，分不清男女，但看上去卻非常可愛。他睡在一個漂亮的圓形搖籃裡，搖籃輕晃著，隨機畫面變成一片茂密的樹林，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女孩兒出現在畫面裡，盡情地放著風箏。她看上去是那麼的開心自在，無憂無慮。

　　她是誰？就在栗還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螢幕上的畫面又變了。這次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她靜靜地睡在一張白色的床上，從她臉上的輪廓可以看出來，她正是之前的那個女孩兒。

　　隨機螢幕上打出了一個「The End」的字樣。

　　栗感覺到有些迷惑不解，這畫面上的女孩兒是誰？她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千葉，也不想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於是他抬起頭看向頂部，看向他剛才拉著的那根燈繩。末端的小塑膠墜子上似乎印有白色的字。栗湊過去仔細地看著。

　　方鬱婷

　　看起來像是個名字。栗又看向其他燈繩上的小塑膠吊墜，上面都分別寫著不同的名字，而那些字看起來都像是人名。

　　人名代表什麼？

　　栗隨意地拉下幾根燈繩。發現隨著不同燈繩的拉下，螢幕上的都會有所變化，但他們都是從嬰兒開始，到十來歲左右就結束了。

　　這些有代表什麼？栗找不出答案，但是他卻在這堆密密麻麻的燈繩小塑膠墜子中找到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

　　栗。

　　栗……竟然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怎麼會在這裡？栗的心突然沒來由地緊了一下，他慢慢地伸出手拉動了那根燈繩。

　　螢幕上的搖籃漸漸拉遠，栗終於看清了搖籃所在位置的背景，那裡竟然是——那座島！那座他和太生曾經被「快遞」過去的島。

　　栗驚怔地看著，他什麼也想不起來，想不起自己曾經是在那座島上生活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搖籃走去。那個人正是已被害死的島主。

　　怎麼會這樣，自己和島主在嬰兒時期就認識嗎？嬰兒時期的自己怎麼會在那座島上？他和島主到底是什麼關係？現在他終於明白那座島為什麼是自己的名字，因為自己早就在那裡生活過，死去的父母竟是養父母，那麼，難道說島主……

　　栗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心冷到了極點，而螢幕上的畫面就定格在了那裡：島主走到搖籃錢開心地逗著嬰兒時的栗，栗笑了，為他而笑。

　　螢幕上的影像全部消失，燈光也跟著消失，又是一片黑暗，又是一片寂靜。栗整個人像木了一樣站在黑暗中，沒有聲音，沒有表情，只有那顆心還在跳動，而且越跳越塊。栗感覺得到自己的手開始哆嗦，隨機自己的身子也開始哆嗦，他緊緊地揪住了自己的頭髮，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的頭好痛……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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