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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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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伯狡黠地一笑:「我當然知道了,石板畫失而復得,你自然會請她過來看。不過,以我的看法,葉小姐的眉尖稀疏,額頭不夠寬厚,走路時步法飄浮顫動,其智慧必定有限。再看方小姐,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名聲顯赫,地位尊貴,輕功、槍法、眼力都有上佳表現,娶妻如此,一定能成為你的左膀右臂,然後夫唱婦隨,闖蕩天涯,豈不美哉?」 他這一段半文半白的措辭,弄得我哭笑不得。 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趾頭知道。愛情與婚姻也是如此,做為時過境遷的局外人關伯,又怎麼能明白現代年輕人的心? 放在電腦旁的電話響了起來,直覺告訴我:「一定是唐槍。」 螢幕顯示的是一個來自伊朗的電話號碼,不過接起電話後,聽筒裡傳來的果然是唐槍懶洋洋的聲音:「喂,沈南,找我有什麼事?」 唐槍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他的「懶」,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能躺就絕不坐著、能坐就絕不站著,隨時隨地注意保持自己的體力與精力,包括說話在內,極少長篇大論,有的只是言簡意賅的短句,而且語調自始至終都陰柔無力,仿佛永遠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我本來想好了要向他興師問罪的,但一瞬間突然沒了興趣,換了開玩笑的語氣:「唐槍,你寄了塊怪異的石頭給我,到底什麼用意?又沒有一點點文字說明,打啞謎似的。還有,替你送信的無情,妙手空空拿走了我的東西,這又怎麼解釋?」 也許任何在行走江湖的人,都該像他那樣,不說無意義的廢話,務求每一句都簡短有力、言之有物,而不只是做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對方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做任何事,當然會有自己的獨特用心。 唐槍呵呵笑起來:「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怎麼到現在才到?唉,美國人的戰略封鎖真是多餘,就那麼塊破石頭,也得三番五次檢查,把時間都浪費在疑神疑鬼上了。」 我緩緩落座,心平氣和地接下去:「石頭是哪裡來的?」 唐槍又是一笑:「你猜呢?」 我黯然長歎:「唐槍,我沒心情猜,有幾個西藏來的朋友,被石頭所害,現在還生死未蔔。你的人又帶走了他們的金子,弄得我裡外不是人,也沒法向對方解釋。這一次,真是給你害死了。」 無情偷走金子那件事,讓我極其懊惱,金子不是自己的,也已經打定主意要還給達措,中途不翼而飛,當然心情不爽。 唐槍「咦」了一聲:「我的人?無情?可是我並沒有托人送信,並且他的任務,是去雪域尋找一件東西。對你實話實說吧,那是一份藏寶洞的地圖,只要拿到它,我和冷七就可以動身入藏,開始一個偉大的跨世紀探尋計畫了。無情不可能出現在港島,絕對不可能。」 關伯悄悄走了出去,隨手帶上門。玩笑歸玩笑,一旦我談及某些秘密話題,他總會識趣地躲出去。 第04章 霰彈對轉輪 「那個人不是無情又會是誰?拿著你的親筆字條,難道一切都是假冒的?」我想自己不會錯認了唐槍的筆跡,那些歪歪扭扭的漢字太熟悉了。自己認識的朋友之中,能把漢字寫得那麼難看的,也僅有一個唐槍而已。 唐槍納悶地「哼」了一聲:「小沈,我的確沒寫什麼字條,無情一直在西藏雪域活動,也不會無緣無故到港島去。那個人是誰?跟我沒關係。」 我忍不住笑了:「唐槍,否認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像你這樣富可敵國的有錢人,還會在乎那幾根金條?別的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一個人的武功卻是沒辦法遮掩的。他逃命時用的就是蜀中唐門的輕功,應該是你以前曾向我炫耀過的『風車輪』,對於這一點,你怎麼說?」 唐槍是四川人,隸屬於江湖上最具傳奇色彩的蜀中唐門,而且是唐家五服之內的親信。在成長為盜墓高手之前,唐家掌門,還曾想要他在家族內部擔任要職。 對於唐門的暗器、毒藥、輕功三項絕技,我都從唐槍那裡見識過,所以才會確信無情與唐槍確有關係。 「小沈,我說過,無情不可能出現在港島,不信就算了。那塊石頭,來自鬼墓綠洲,我當然不會只寄石頭過去,還有一大包照片,足有幾百張吧,已經同時發給你了,是冷七親手發的,也早應該收到了——」 冷七是唐槍的助手,也是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一個兄弟。 丟失金子的事,不在於錢不錢的問題,是我不想讓達措覺得我已經收了他的金子,也就等於默認了幫他做事。其實那筆錢,對我來說,也只是個小數目。 「石板畫來自鬼墓?唐槍,你覺得,那幅畫說明了什麼?」我們的談話焦點立刻轉移。 唐槍沉默了幾秒鐘,仿佛在做一個比較困難的決定,忽然輕笑著問:「小沈,如果我邀請你加入這次的盜墓行動,你會不會考慮?」 我一愣,隨即啞然失笑:「如果有合適的理由,我會考慮,但你能說出打動我的理由嗎?」 醫生與盜墓者,合作的可能性不是太大,而且是在戰火剛剛熄滅後的伊拉克國土上,任何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未知的危險性。 我關心石板畫的來處,並不代表自己一定會不顧危險、極端冒進。身為一個性情平和穩重的中醫醫生,我比平常人更懂得適時地釋放壓力、緩解情緒,以避開欲望的誘惑。外面的江湖,是個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世界,危險與機會並存,我深知這一點。 「理由?小沈,冷七寄過去的照片,拍攝的都是我進入鬼墓的淺層墓室後的四壁繪畫,與石板畫如出一轍,描繪出的意思,幾乎全部是以飛刀為武器的人與那個囂張狂暴的巨人的戰鬥。我有種感覺,石板畫的存在,像是某個視頻片斷的定格封面,而四壁上的每一幅圖形都是這個片斷的其中一幀,事後想起來,我所到達的,大概類似一個剪輯室——」 唐槍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我們都明白,沒有人會把剪輯室開在鬼墓下面。 「我沒收到資料,否則早就聯絡你了。」我有些鬱悶。 沐浴戰火而重生的伊拉克,一切社會機構都處於艱難的重建工作中,丟失快遞包裹是很正常的事。 「早知道這樣,不如發電郵給你了。稍後,我發給你——小沈,如果你真的能來就好了,有許多阿拉伯語的古代典籍,意思非常晦澀深奧,我跟冷七查著字典翻譯,累得七葷八素才明白了其中的兩成左右。鬼墓是阿拉伯世界最神秘的一處遺跡,難道你對這些詭異的東西沒有一點好奇心?」 唐槍沒有放棄對我的鼓動,我保留最終表明態度的權利:「儘快發圖片給我,那塊石板畫非常古怪。」 他在收線之前,最後試探著問:「你對石板畫上坐著的男人,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相信看過石板畫後,關伯也一定有這麼問的衝動,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罷了。 我遲疑著顧左右而言其它:「你的意思,天下只要是用飛刀的,就是一家人?從古至今,以飛刀成名的江湖門派不下兩百個,總不至於都會跟我有關吧?」 想想石板畫裡表現出來的場景,我心裡也湧起一陣陣不安。唐槍這次把它寄給我,大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懷疑畫跟我們沈家有關。他不明說,但我能猜透對方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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