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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五


  十八羅漢僧分出幾位奔向後院的白殿,據說,雪狂僧空雪大師就被關在那裡。

  也就在此時,「嗡當……」一聲,布天寺內外被這聲轟然大震籠罩。

  天輪寺的喇嘛僧眾聽到這聲音,不約而同地跪伏在地,朝向北面合十禱告。

  天輪寺有一處神秘的所在,就是北院的鐘鼓樓。

  裡面懸掛著一口紫金銅鐘,高丈五,口徑也是丈五。寺院種響算不得什麼,可早在百年前就因為失火鐘樓被毀被擱置在廢墟裡,這個時刻,那口名為鎮魂的大鐘忽然鳴響,所有知道內情的天輪寺僧眾都精神振奮,滿懷希望地向著鎮魂鐘的方向禮拜。

  祝童也不例外,被這鐘聲驚醒,看著滿地跪伏的喇嘛僧人們,很是奇怪。

  他看向柳依蘭,柳依蘭淡淡地笑著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於是,無虛大師帶頭,祝童與無處大師、柳依蘭隨後,走向天輪寺北院。

  跨進北院大門,卻看到一番令他們瞠目的景色。

  那雪狂僧……那兩位摩尼喇嘛……

  六、紫金不乞(上)

  說起天輪寺這尊紫金銅鐘,可是大有來歷,那代表著一個傳說。

  尋常的銅鐘不外青銅、黃銅兩種材質,而天輪寺這尊銅鐘卻與大殿上的地藏王菩薩像一樣,呈紫金顏色;但它確是一尊用銅鑄就的大鐘。

  據說,天輪寺建立九十年後,一位隨著商隊漫遊的僧人路過這裡,從此就住了下來。

  那個時候,天輪寺只有一座大殿以及周圍的幾間供喇嘛活佛們居住的偏殿,沒有後面的白殿也沒有北面的鐘樓。

  那僧人在天輪寺一呆就是十年,渾渾噩噩的,尋常並不為人所注意。大家只知道他來自一個叫阿蘭寺的地方,自稱紫金法師。

  紫金法師到的第九年,天輪寺要為建寺百年舉辦法會,向草原戈壁上的各大寺院都出了請柬,甚至還派人去藏區幾大寺院,希望能請來幾位大有身份的活佛喇嘛來壯聲勢。

  為了招待客人,天輪寺開始修建北院。因為人手不足,紫金法師在天輪寺十年也算是老人了,這項工程就交由他負責。

  那時的天輪寺還沒什麼名氣,牛角嶺雖然是絲路上商旅們難得的休憩之地,香火錢卻很是可憐。也就是說,紫金法師接下來的修建北院的任務,天輪寺並不會給他多少支援,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籌畫。

  那紫金法師接到這個明顯有些刁難味道的工程並沒有說什麼,第二天悄然離開了。

  一個月後,紫金法師又回來了,並且帶來了一大群人馬。

  這些人到來後就住在牛角嶺下甘露泉周圍,他們修建的第一個建築是一做名為甘露坊的客棧。

  因為有了這座客棧,原本無償供商旅們飲用的甘露泉變成了商品。原因只有一個,甘露坊客棧將甘露泉用一座石亭圍了起來,只有住進甘露坊的商旅,才有享受甘露泉的資格。

  甘露坊在兩個月後開業,當時正值夏秋之交,絲路上來往的商旅眾多,甘露坊的生意很是興隆。

  有了這個進項,天輪寺的北院很快就建了起來。不僅客房修的不錯,紫金法師還在北院正中修了一座八角法壇。

  看紫金法師修法壇,天輪寺主持活佛當然要招他過去詢問:法師有何打算?

  紫金法師只回答了兩個字:鐘樓。

  那個年代,擁有大鐘的寺院莫不是聲名遠播的大院。

  無他,銅鐵在那個年代屬於稀缺資源,能擁有一座鐘樓寺院都是有皇家支持的大寺院,尋常廟宇根本就沒有鑄造大鐘的財力與資源。

  即使有了足夠的銅料,鑄鐘技術與工匠也不是天輪寺能觸摸的存在的。

  這個時候,距離天輪寺百年大慶已經不足半年光景,主持活佛只當紫金法師說笑話,也就沒當成回事。

  天輪寺北院修的簡陋偏僻,能多一座法壇,也是好的。

  轉眼到了天輪寺百年慶典那一天,方圓千里左右的十幾位活佛趕來隨喜,藏區上院也來了三位大喇嘛捧場。

  午後,所有慶典儀規結束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紫金法師掀開了那座被帷幕遮蓋著的「法壇」。

  那一刻,紫氣當空;那一刻,瑞光萬道;那一刻,祥雲遮天;那一刻,梵唱雲霓;那一刻,異香蔓延。

  從此之後,天輪寺有了一座名震西域的鐘樓,鐘樓內有了一尊充滿傳奇色彩的巨型銅鐘。

  紫金銅鐘這個名字一是為了紀念紫金法師,他在鐘樓揭幕的同時就神秘的消失了。眾活佛喇嘛經過三天三夜的考證辯論之後,一致認為紫金法師乃佛祖身邊的聖器紫金缽,化身下界點化眾生。

  這樣說的依據是,紫金銅鐘繁複的紋飾中有一行梵文:紫金不乞,聞聲皈依。

  對於這段光彩的傳說,天輪寺歷代活佛、僧眾都會廣加頌揚。連帶著,紫金法師建起的甘露坊也聲名鵲起,成為絲路之上的一處名勝之地。

  一切都在百年前戛然而止,因為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原因,天輪寺眾忽然對這尊紫金銅鐘閉口不提,曾經名震西域的紫金銅鐘也有大半被沙石淹沒,

  可以現在大家看到的是,兩位摩尼喇嘛正把紫金銅鐘高高舉起;鐘鈕上端坐一位白童顏的白衣和尚,敲響的紫金的銅鐘的,就是白衣和尚手裡的一段丈八長、碗口粗的紫金根。

  兩位摩尼喇嘛肌肉虯起、怒目圓睜,明顯是在用全身氣力苦苦支撐,卻不敢放下銅鐘逃之夭夭。

  在他們腳下不遠處,是一個一米見方的洞口,那明顯是個密道的出入口。

  那白衣和尚笑容滿面,在鐘鈕方寸大小的支撐點上盤膝而坐,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各位來剛剛好。這兩個邪魔外道想盜鐘,恰好被貧僧撞到。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說完,白衣和尚高高躍起,揮舞紫金根重重擊在紫金銅鐘上。

  「嗡當……」又是一聲大響,整個天輪寺似乎都隨著這聲大響微微震動。

  兩位摩尼喇嘛最是不堪,再也支援不住,口鼻出血軟到在銅鐘下。

  巨大的紫金銅鐘卻沒有砸在他們身上,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白衣和尚揮舞紫金根,將他們掃出數米。

  紫金銅鐘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埃將那個洞口封住了。

  白衣老和尚又擺擺手,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抱著位青衣道士從角落裡轉出來。他大大咧咧地說:「凡星師侄挑戰鷹佛不敵,神智受損,都是貧僧之罪。」

  「精彩精彩!空雪大師大顯神威,降服宵小,令我輩大開眼界,敬仰之至。」祝童帶頭鼓掌喝彩。

  情況已然很明朗,兩位摩尼喇嘛當然不是想偷走紫金銅鐘,扛著千金大鐘在沙漠戈壁裡跑路,那不是瘋子就是傻子才會幹的事;他們掀開大鐘是為了鑽進密道離開天輪寺。

  就在他們掀開紫金銅鐘的瞬間,雪狂僧出現了,他用不知道從那里弄來的紫金根敲擊大鐘,將兩位摩尼喇嘛震住了。

  花花轎子大家抬的功夫,大家都修煉的熟練之極。雪狂僧畢竟是空字輩高僧,被俘為人質月餘,如今看到他生龍活虎的摸樣都是大感欣慰。

  金佛寺無字輩高僧無處大師來到雪狂僧身邊,殷殷之情溢於言表。

  天輪寺僧眾也圍繞過來,對著手執紫金根的雪狂僧跪伏禮拜,口稱活佛。

  雪狂僧也不慚愧,而是很有風度的做出一派高人摸樣,用紫金根敲擊著紫金銅鐘上紋飾對他們喝道:「紫金不乞,聞聲皈依。爾等這些蠢材,枉費了佛陀對天輪寺的關愛,最大惡極。阿彌陀佛……」

  道宗八仙來了,他們當然一無所獲,只能苦笑著看著得意洋洋的雪狂僧。

  可是,祝童並不想留下兩位摩尼喇嘛,那是兩個不好處理的麻煩。

  還有那個絡腮鬍子,那是江小魚,有他的幫助指點,雪狂僧才演出了這場鬧劇。

  事有輕重緩急,祝童最關心的是凡星道士的狀況,別的都可以暫時放開。他上前從江小魚手裡把凡星接過來,抱著走向天輪寺外。他快檢查了一下凡星的身體,確實如雪狂僧所說,凡星只是心神受損,身體上卻沒什麼大礙。

  可這樣的狀況最是麻煩,先,如何喚醒他就是一道難關。

  柳依蘭比祝童更關心凡星道士,她猶豫了一下,隨著祝童退出了天輪寺。

  「大姐怎麼不留下看熱鬧?」祝童邊走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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