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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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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蝶印替代了被剃刀劃破的傷痕,祝童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異樣,與沒受傷以前一樣。蝶姨的傷是槍傷,傷口很深,如今也痊癒了。 紅色蝶印與黑色蝶印都美麗的令人心悸,觸鬚不規則的顫抖,任何高明的紋身師也不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手藝。 肩膀上靠著只柔軟白皙的手臂,祝童的呼吸漸漸急促,他有把這只手臂的主人擁進懷裡蹂躪的衝動。 蝶姨臉也紅了,眼波在他臉上轉兩轉,收回手臂;祝童能感覺到,這個苗族美婦人也有同樣的衝動。 漫漫蝴蝶飛舞,兩人之間出現片刻的安靜,角落裡木炭燃燒的聲音傳來,蝶姨撩把潭水在臉上搓幾下,揚手甩祝童一臉水花:「小夥子,我都能做你姆媽呢。」 祝童清醒過來,忽忽笑兩聲,兩人之間的敵意在這一刻消失了,竟有幾點默契在蔓延,莫非是兩隻蝶神的緣故?祝童又看一眼蝶姨,她的腰肢依舊柔軟,肌膚與朵花一般細膩。 「你比我大不了幾歲。」祝童也蹲下身子,撩水洗臉,想借清涼的泉水澆滅身體內的燥熱。 清澈的潭水裡,顯出兩個身影,周圍是翩翩飛舞的群蝶。 「你是第一個被神傳蠱神的男兒身,莫非你沒聽說過,養蠱的都是女人?」蝶姨脫掉繡花鞋,把雙腿探進水裡。 「聽說過,不明白為什麼?蝶姨,我會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你會怎麼樣,我們女人養蠱是受罪的事。蠱神附身後,再不能有男人,也不能接近正常人,搞不好就會害人的。養蠱人是傳女不傳男,男人都是沒良心的,蠱神不喜歡。只有受到男人傷害的女人才會甘心養蠱神,才能得到神傳;想要擺脫蠱神不容易,如果找不到接受蠱神的女人,就會傳給自己的女兒。除非遇到危險才會找個男人神傳;你是男人,本來是應該大病一場,做個夢,如果能醒來就送走蠱神了。有些男人會病死,但祝由士被神傳就不會病,他們有的會殺死蠱神,有的也會被蠱神殺死。象你這樣被蝶神接受的,我聽也沒聽說過。別亂動啊。」 蝶姨的腳被祝童纂在手裡,掙脫幾下就靜下來,享受著輕柔的按摩,身體軟軟的靠在石壁上。 「蝶姨,你其實不老。」祝童有些意亂情迷。 「誰能不老呢?養蠱神的女人都是辛苦的,老的就快些。傳我蝶神的太婆說:蠱神上身,夜不能寐。這些年真沒睡安穩過,我不忍心朵花也受這個罪啊。要不然……」 「蝶神要養啊,它吃什麼?養蠱有什麼好處呢?」祝童暫時認命了,他認為哪個女人也不會白白養蠱,沒好處的事情誰會做呢? 「蝶神蝶神,它吃的是蝴蝶啊。」蝶姨張開手,兩隻蝴蝶落到手上,被她送進嘴裡,沒經過咀嚼就吞下;「你也吃吃試試,不把蝶神喂飽了,它會折騰得你腦袋裂開的。」 祝童伸出手,兩隻大大的蝴蝶就落下來,祝童欣賞一會兒蝴蝶的豔麗,送進口中。 小時候跟老騙子混跡江湖時,比這更恐怖噁心的東西祝童也吃過,所以吞下蝴蝶沒感到很彆扭。 「養蠱的女人都會有本事的,神通天賜,每人都不一樣;太婆會看天,一年的雨水好不好,她年初就能知道;我得了蝶神後,只力氣大了,跳得高跑的快,是最沒用的本事;好在太婆留下個黑蝶面具,它才厲害呢。小夥子,不說我,你太機靈,讓我不放心。有些草蠱婆會飛起來,有些能看到幾百裡外的人;我知道有個養金錢蠱的太婆,她能看透別個的身體。你會有什麼本事,放出一隻蠱蟲後才會知道。」 「為什麼?」 「蝶神是最難得的蠱神,養出蠱蟲就難些。你要在放出第一隻蠱蟲後,看被放蠱的人怎麼動才知道有什麼本事,蠱蟲會告訴你的。蠱蟲隨時可以養,不想放可以喂蝶神,但每年至少要放一次,不放會得罪蝶神的。也不一定要放到人身上,狗啊牛啊都可以,最好放到豬仔身上,那就有肉吃了,豬是早晚要被殺的。你想養嗎?很容易的,啊,不容易,你是男人沒月事啊」 蝶姨紅著臉點一下祝童:「你是養不了蠱蟲的。」 祝童嘿嘿笑兩聲,不養最好,把蝶神餓死就更好了。他從豬身上想到葉兒,看看腕上的手錶,天色將晚,有些著急了。 「怎麼才能收回蠱蟲呢?」 「放出去就收不回來了,除非殺死它。」蝶姨抬腳穿上繡花鞋,飄一眼祝童,把砍刀踢過來;「擔心你的小情人了?本來用砍刀在她頭上砍三下,蠱蟲自然就死了;如今神傳琥珀被你毀掉,怎麼救她我也不知道了。」 祝童拿起砍刀,摩挲著刀柄上的空琥珀:「就這麼簡單?現在怎麼辦?」 「神傳琥珀只有蝶神才有,你毀了一件神物。祝童,以前用這塊琥珀能治好任何被蠱蟲陷害的人,也能把別的蠱神趕走。太婆說,附近幾百里已經沒有養蠱的草蠱婆,她們都被這塊琥珀鬥敗了。」 蝶姨接過砍刀旋轉幾下,卸下琥珀遞給祝童:「你拿著它去試一下,看還有用沒?我沒想害死她,只是讓她去找別的男人。誰知道她還沒經歷過男人呢?你今後可要注意些,中蝴蝶蠱的男人會很……」蝶姨到底還是個女人,說到這裡就住口了;祝童稍想一下就明白,蝴蝶蠱大約有催情藥般的妙用。 「姆媽,你們說完了嗎?」朵花捧著祝童的衣服過來;「讓大哥快換上衣服吧,我們還要快些回去。」 「你是趕著去見你的海哥吧?」蝶姨打趣著女兒,拉著朵花向山洞外走去。 祝童檢查一下手機,確定已經報銷了,心頭有些沮喪;到不是錢的問題,重要的號碼都存在號卡裡。 他已經不習慣沒有手機,即使一刻也不行。進山洞之前他已經查看過,手機在這裡是沒有信號的。 回鳳凰的路上,祝童再聞不到自己身上討厭的臭味了;還是朵花撐船,蝶姨留在山洞;女人總是吃虧的,都是得到神傳,她暫時還離不開這裡。 朵花還是高興的樣子,唱著山歌,不時用竹篙拍打幾朵水花,似乎想快些,再快些。 祝童仔細考慮她與黃海之間的可能性,心裡越來越沉重。也許在黃海來說,朵花更多的是一場感冒般的豔遇,在現實這副西藥面前,他早晚會退燒。 朵花是美麗的,純潔的就如鳳凰的山水;也是單薄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她,根本不可能被黃海的家庭接受,也不可能在繁華且實際的大上海立足。 祝童看過朵花與蝶姨的家,以小騙子的眼光,最值錢的就是蝶姨給自己的這塊琥珀了,別的東西扔在上海大街上,也許還要被罰款呢。 「你見過蝴蝶會傷害人嗎?」蝶姨送他出來上船時說;「蝴蝶蠱也是情人蠱,在成蛹前是醜毛蟲,化蝶後,對你的小情人是好事呢,她會越來越美麗。朵花十歲就種上蝶蟲,十二歲化碟,現在不是越來越漂亮了嗎?你小情人身上的蝶蟲與朵花的一樣,我就是催著它快些成長,如果殺不死它,想辦法讓它晚些破蛹就好了。」 可是,祝童很懷疑這樣的美麗能持續多久,脆弱的身體怎麼能承受得起這樣的燃燒。 祝童探察過朵花的身體,她中的應該是先天蠱,蝶蟲和她一起成長,已經與她融合為一體。蝶已經與她融為一體,所以朵花如花般美麗。 但上海的美女不是一般的多,如果黃海對她的柔美風情疲勞或厭倦了,小姑娘該如何自處? 葉兒可沒這麼好的運氣,祝童從師父那裡學過些醫術,蝶姨的話不是在安慰自己就是真的無知,葉兒早已發育成熟,蝶蟲在吞噬她的精血,對於她就是毒藥。 這樣想著,祝童擰開個竹管,倒出兩枚蝶蛹倒進嘴裡吞下,竟也感覺味道不錯。 養蝶神需要蝴蝶,蝶蛹也行,蝶姨給他準備了十個竹管,夠他吃一陣的了。 「朵花,今天的事不要對黃海說,他們的世界與我們不一樣。」 「知道的,大哥哥,姆媽說過的,這是連老公也要瞞著的;蠱是會把男人嚇跑的,嘻嘻。」朵花快活的笑聲在雪夜裡回蕩。 天黑時,苗寨到了,下了一天的雪把山路變成銀白,的士司機死活不願連夜開回去。 朵花激動得快哭了,祝童只好使出殺手鐧:「只要能儘快回到鳳凰,給你兩千塊。」 即使這樣,回去的路有一大半是祝童在開車,的士司機年紀大了,眼睛不好,多次差點把車開到山溝裡。 於是,祝童發現了自己的第一個異常,以前輕微的近視消失了,在黑夜裡也能看出很遠。 這個雪夜,另一條通向鳳凰城的公路上,還有一輛汽車冒雪疾駛。 四個凹目黑皮膚的西域人坐在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的公路。 車燈打出不到二十米就暗淡了,開車的是個年輕人;從吉首火車站接到這幾個客人後,就沒聽他們說過幾句話。四個人之間也有簡單的交談,用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湘西多山,鳳凰城更是在群山環抱之中。 距離鳳凰城不遠處有道山口,在火車上提醒過祝童注意車頂的那個江湖中人,爬在路邊淺溝裡等候著,手裡握著張任何風景區都能買到的短弩,白色的風衣與雪的顏色融為一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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