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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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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這麼說,師兄與你一道撐。」祝雲摸出手機,撥通後說一句:「帶人到市場上來找我。」他雖然比祝童大十多歲,卻很佩服這個小師弟的心計,知道祝童不是個好衝動的人。 剃刀張被祝童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虛,對大火輪低聲說句什麼,大火輪眼睛在周圍掃一圈,點點頭;剃刀張站起身走過來。 「打擾二位了,我們二師兄讓我過來請兩位祝門師兄過去喝酒。這個,把以前的誤會說開了,大家畢竟還是江湖同道嘛。」 「誤會?」祝童沒等師兄說話,搶先開口:「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這樣,開始用意外為藉口,最後說聲誤會就算完了;但你我都明白,江湖上沒有誤會。三天前在上海,剃刀兄劃出的道我接下了。現在,輪到我出題了。」 祝童伸手從炭爐裡捏起一塊通紅的火炭,舉到眼前凝視著:「誰玩火都有被燒傷的危險,張兄把這個帶給大火輪,就說點火的不是我們。」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身邊穿梭,沒誰注意到這場江湖中的較量。 熾熱的火炭在祝童手指尖轉動,不斷爆出詭異的綠色火花。 剃刀張猶豫著,他可沒本事去捏這塊火炭,祝童手裡的火炭熱烈的不正常,綠色的火花證明:裡面大有玄機。 但是二當家大紅火在看著,周圍四品紅火的兄弟在看著,祝童已經劃出道來,作為四品紅火的出面人,接不下也是不行的。 祝童吹口氣,讓手指間的火炭更旺些,笑著對剃刀張道:「剃刀兄難道不給我這個面子?」 他的手上塗有師門密藥七由散,又運轉蓬麻功護住手指,外人看來,祝童捏個火炭跟捏塊朵花的感覺差不多。 剃刀張也是江湖上有名頭的,受不了調侃,咬一咬牙,攤開手掌。 祝童手指一松,火炭落入剃刀張手心,烤肉的滋味隨青煙升起;好在,周圍都是這種味道,烤人肉與烤牛肉的味道其實沒什麼分別。 剃刀張悶哼一聲,強忍著痛楚,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祝童替他合上手掌,壓滅灼燒著肌肉的火炭,又拿出小藥瓶,在血肉模糊處散一點:「張兄厲害,祝某佩服你是條漢子,你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結。張兄半年內莫要用力,這只手還是你的。」 剃刀張咬牙狠狠的看著傷口處,祝童的藥塗到手掌上後,鑽心的痛楚變為清涼,臉上的神情就沒那麼痛苦了,卻不敢說個不字,轉身回到大火輪身邊,甚至還對這邊點點頭。 祝雲嘿嘿笑著道:「師弟,你是不是太狠了點。」 七由散是祝門密藥之一,外用可以阻退毒物,防五毒蛇蟲攻擊,塗抹在身上還能保護肢體承受一定程度內的火燒與外力攻擊,所以叫七由散。 祝門弟子曾經在在江湖上玩的油鍋摸錢的把戲,憑藉的就是七由散;但是,製作七由散的原料多有毒,祝門弟子用起來都很小心;即使修煉了蓬麻功,如果傷口處被七由散滲入,也很麻煩。 祝童身上沒有七毒散,祝雲卻缺不了這個,他們師兄弟混江湖的路數不一樣。 剛才,剃刀張如不塗祝童給的七毒散,那處燒傷就是不治,粘在上面微弱劑量的七由散消散,十多天也就好了;上了七由散後,剃刀張那只手半年內真的就不能用一點力,也許還要用祝門的解藥才能痊癒。 「這是他自找的,我的傷也不輕。師兄,我是給你留個人情,到時候你把解藥給他,這把剃刀也許就是你的了。」祝童陰笑著摸摸右肩,「師兄,我沒膏藥了,讓你的弟子弄條狗,明天我去做膏藥。」 按照老騙子說的,受傷前三天內是關鍵時期,每天都要換膏藥,到三天后才能五天換一次。 一般來說,三貼狗皮膏藥過後,再重的傷應該就好了。祝童身上原本只有三貼膏藥,給葉兒一貼,自己就沒了。 「就是你聰明。」祝雲應一聲,掏出貼自己用的膏藥給祝童;他弟子多,身上帶的膏藥也多。不過,祝童還是希望用自己做的狗皮膏藥,祝雲做的太多了,心力分散,效果就打折扣。 大火輪看著祝童,眼裡泛出的陰毒之色,站起身就要走過來,忽然從懷裡掏出個電話,聽著時神情漸漸平和、恭謹,轉身向虹橋方向走去。 剃頭張拋下張鈔票跟上去,一會兒,夜市上四品紅火的人都消失了。 「奇怪。」祝童自言自語著站起身,向周圍看了好半天才坐下,他有嗅到陰謀的味道,卻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操縱。 「有什麼奇怪的?我們的人多,就是打起來他們也沒便宜。」祝雲不在意的打個手勢。 他的弟子來了,十多個道士和尚裝扮的人在人群中三兩為伴,有的腰裡鼓鼓的,有的乾脆就提著寶劍棍棒之類的傢伙,看到祝雲的手勢後,散在周圍轉悠著。 與所有的旅遊區一樣,和尚道士出現是很平常的事,帶著棍棒寶劍,別人也不以為有什麼奇怪的,人家練的就是這個。 小和尚祝成風跑過來坐下,抓起幾顆花生丟到嘴裡,嚼著說:「師父師叔,他們沒在古城住,到上面新城去了,師兄在跟著。」 「讓成虎回來,跟不跟所謂,當心吃虧。」祝童拍一下祝成風的光頭,小和尚縮著頭應一聲,抓一把花生跑了。 祝門規矩,入門弟子都要改姓祝,到他們的下一代只有四個人;另兩個是大師兄的弟子,現在也跟著祝雲混生活;年齡都比祝童大些,一個在陝西,一個在廣東,各自負責幾個廟宇道觀的香火。 而祝童門下一個弟子也沒有,他現在還沒收徒弟的打算。 「老闆,再熱壺酒。」祝雲對店裡的老闆叫一聲,他們師兄弟在冬天喜歡喝熱酒,都是跟老騙子學的。多少個寒冷的夜裡,老騙子帶著幾個小騙子露宿時,都會升起堆篝火,再熱幾杯劣質白酒抵禦風寒。 祝童喝著熱酒心思飄去又飄回:「師兄想了沒有,大火輪不是個沒腦子的粗人,他既然敢來,背後一定有人撐腰。而且,大火輪在火車上吃過虧,知道有竹道士和馬夜幫我,你想想,江湖上有誰能不把竹道士看在眼裡來為那個傻瓜撐腰?」 「你是說……?」祝雲看著自己的師弟,腦子裡想到一個可能,卻不敢相信。 「就是和尚們,我不說你也該明白,現在的真和尚越來越多,他們也要愛惜羽毛了。你手下的假和尚只為騙錢,一來對佛門聲譽有汙,二來也搶了他們的飯碗,與你起衝突是早晚的事。你見過紅火的老大汽笛沒有?我聽說這個偷了一輩子的老賊,現在吃齋念佛變成居士了。」 前天在火車上見到竹道士以後,祝童就在考慮這個問題。竹雲道士不會平白無故賣給自己面子,也許是有二師兄的因素,他這些年的作為其實已經侵犯到二品道宗與一品金佛的利益了。 既然連一貫清淨的道宗都感到逍雲莊主的作風對他們不利,勢力更大人也更多的金佛應該更在意;和尚們這些年勢力膨脹的厲害,沒廟的多了,一直沒出面干涉祝門的擴張本身就不正常。 「汽笛信佛了?」祝雲感到意外,「他是個離不開女人的,怎麼會去做和尚?」 汽笛是四品紅火的當家大哥,也是個有名的色鬼,曾經因為女人多次進出監獄;這樣的人也能成佛,當真是天理不容佛能容了。 「聽馬夜說的,現在的和尚沒幾個在乎那些清規戒律的,在他們眼裡和尚只是件謀生的工作。」祝童笑了,馬夜說起汽笛的信佛的時候,表情更離譜。 祝雲不相信,也許是不願相信,低頭喝著酒,神情卻陰沉下去:「我們承包的廟宇以前都是小廟,與金佛的和尚們距離很遠;香火也是我們去了後才慢慢旺起來的,我們還出不少錢翻修,這些大家都知道,互相沒衝突啊。不會不會,師弟,你是想多了。我們如今做生意的廟沒幾個,成龍、成霄兄弟掌管的幾座廟已經開始走正道了。」 「師兄啊,別人才不管你做不做生意呢,你把廟經營得香火旺盛也無所謂,但是你不能做得比真和尚還和尚,這樣會讓人家感到不舒服。師父說過,騙子上岸難,怕的不是公安,是同行。你專心人騙人時就沒什麼,如果想做好人,嘿嘿,人家真和尚一旦想插手就沒藉口了。」 逍雲莊主臉色愈加陰沉,他承包的廟都是一包十幾年,有的廟甚至是幾十年;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出錢翻修。祝童說的這些他也想過,卻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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