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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可這時,目的地餐館到了。我下了車,抬頭一看:宴賓樓。謔,多大眾的名字,大眾得就像人名中的李強、王偉、張建國。而我唐小仙的第四個男朋友還說過,他爸是開飯館的,而那飯館也叫宴賓樓呢。等等,他爸那宴賓樓,該不會和這宴賓樓是同一個宴賓樓吧?

  鄭倫在餐館門口招呼我:「幹嗎呢?快點兒。」我哦哦著跑上前去。鄭倫找到了姓殷的女經理,她是我婆婆從前在這兒工作時的好姐妹,而今天,我婆婆已給她打過了電話,知會過了我和鄭倫的來意。她喜洋洋地笑出雙下巴:「你們先隨便看看環境,隨便看啊,不要拘謹。」

  我和鄭倫在她面前手挽手,等她一扭身,我們就一前一後地溜達上了。這裡的桌布是金黃色的,椅子是磚紅色的,頗有宮廷之風味。這裡的東側窗外還有一片封閉之所,那裡有假山、假水,以及一隻真孔雀和幾十隻真鴿子。坐在這裡,可以邊吃邊賞鳥。我連連頷首。我遛到殷經理的身邊:「請問,您這兒的老闆是姓董嗎?」殷經理又再現雙下巴:「是啊,是啊。」

  這時,我面前的殷經理和我背後的鄭倫異口同聲:「你認識啊?」我一悶頭:「不認識,不認識。」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不認識董老闆,見都沒見過,我只不過是認識他兒子,並曾經是他兒子的女朋友而已。

  「過來看菜單吧。」鄭倫呼喝我。

  我悶頭就向餐館外邊走:「咱再考慮考慮吧,要不咱換一家吧。」

  「怎麼了?這兒不好,還是你跟董老闆有過節?」鄭倫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就把我抓了回來。

  「別胡說。菜單呢?」我趾高氣揚一伸手。

  我翻了翻菜單,問殷經理:「有熊掌嗎?」殷經理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我又問:「那有猴腦嗎?」殷經理下巴上的肉一抖:「也,也沒有。」我看向鄭倫:「你看,什麼都沒有,咱換一家吧?」鄭倫劈手奪下菜單:「唐小仙,你再胡鬧,我先讓猴吃了你的腦子。」我一聽這話,嚇了一哆嗦。

  鄭倫向殷經理訂了八天后的八桌酒席,每桌十人。四桌坐他鄭倫家的家人,另四桌坐我們的狐朋狗友。至於我唐小仙的家人,將通通在天津另請。鄭倫為每桌定了二十二道菜,有葷有素、有稀有糨、有涼有熱,就是沒有我說的那兩種玩意兒。另外,由於我婆婆一度是這裡的員工,故此我們可以無條件地自備酒水,經濟實惠。

  告別了殷經理,我和鄭倫走出宴賓樓。我四處張望,想勘察勘察附近有沒有眼熟的車、眼熟的人。鄭倫倏地將一張大臉擋在我面前:「找什麼呢?」我一扭臉:「沒找什麼。」「你認識董老闆啊?」鄭倫又問。「不認識。」我又否認。「那你怎麼知道老闆姓董?」「聽我婆婆說過。」我說了謊。

  鄭倫將我連人帶貨卸在了「小仙女裝店」的店內,就走了。

  第十七章 孫佳人的內憂外患

  我繼續給孫佳人打電話,她仍不接。我只好把電話打去了「金世證券」,而對方說:「孫佳人今天請假了。」對方又說:「哎,你是唐小仙吧?」我忙嗯嗯兩聲,道:「你真有良心啊,還聽得出我的聲音。怎麼樣啊,你們最近有什麼新聞啊?」對方一聲長歎:「哪有什麼新聞,煩都要煩死了。市場不振作,我們是天天看上頭臉色啊,聽說過幾天還要減薪呢。」我沒心思聽她東拉西扯,如今的人,個個都有一肚子牢騷,要是任其發個沒完沒了,都能發到海枯石爛去。我打斷她的牢騷:「喂,你知不知道孫佳人為什麼請假啊?」

  「不知道啊。不過昨天,她被上頭狠狠K了一通。」對方真是響噹噹的「金世」大嘴巴、「金世」小喇叭。

  「被誰啊?」我繼續問。

  「老趙,趙董。」對方嗓音越壓越低。

  「為什麼啊?」我繼續問。

  「不知道,不過好像相當嚴重。孫佳人眼睛都紅了,一看就是給K哭了。」瞧瞧,連描述帶推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掛了這通電話,我又給孫家打了一通。我對孫媽媽說:「阿姨,您好啊。我是小仙。」孫媽媽笑得咯咯的:「小仙啊,還是你懂事,不像我們佳人,這都多少天了,不露面兒,連個電話也不往家打。」「啊,是嗎?啊,這樣啊。」就這樣,懂事的我在說了幾句吉祥話後,掛了電話。我又給焦陽發了短信:找到孫佳人了嗎?而焦陽回的短信十分簡短:沒有。

  完,完了。孫佳人之前逮了趙董和小櫻桃的姦情,又得罪了婆婆、得罪了丈夫,結果現在反過來被趙董教訓、被丈夫嫌棄了。如不出鄭倫所料,我這個她的好姐姐,卻正是加劇她丈夫嫌棄她的催化劑。孫佳人,你,該不會是尋了短見吧?

  想及此,我一溜煙跑到店外,企圖鎖上店門跑向派出所。鎖門的時候,店面房東又正好溜達過來:「你,你這是,你這是又要走啊?」我都沒正眼看他,只撂下一句:「人命關天,不走不行啊。」

  派出所在「小仙女裝店」西側二百米,我跑過去,劈頭蓋臉就一句:「同志,我朋友失蹤了。她叫孫佳人,女,二十八歲。」戴大殼帽兒的民警哥哥氣定神閑:「失蹤多長時間了啊?」我口乾舌燥:「昨兒一夜沒回家,今兒也一天沒露面兒,電話也不接。」大殼帽兒又問:「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嗎?」我點頭如搗蒜:「找了,都找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看都沒看,接了就喊:「喂。」對方還禮:「喂。」我不分青紅皂白:「你等等啊,我在派出所呢,我這兒有急事兒。」說完,我一愣:等等,手機那邊,不正是孫佳人嗎?失蹤人口複出了?我避開大殼帽兒審視的目光,低聲對孫佳人說:「你在哪兒呢?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啊?」「悅天賓館。」孫佳人老實作答。

  我貓著腰溜邊兒蹭出了派出所,再沒看民警同志一眼。耽誤了人民公僕的寶貴時間,我真是不好意思。

  我又回了「小仙女裝店」,因為孫佳人說她沒事,叫我不用著急,所以我決定先以事業為重。一回店,我就拆開了剛取來的那批來自廣州的貨,這一拆,我只覺兩眼一麻黑。天哪,怎麼這麼多線頭?衣料的顏色怎麼也不均勻?天啊,怎麼還有開線裂口子的?

  我一手捂腦門兒,一手抓上手機,撥通了供應商的電話。那邊慢條斯理:「喂,您好。這裡是某某女裝廠,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我咬緊牙關:「幫我找某某某,我是他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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