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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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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平時可注意了,就是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女孩子一句話沒說完,後面追上來一個同她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氣喘吁吁地一拍她的肩膀。 「老婆,你跑那麼快幹嗎?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別生氣啦。」 「我在和恩人說話,怎麼接電話啊!」那女孩子對住老公把眼一瞪,又對卓正揚十分感謝地微笑,「總之謝謝啦!呃,那邊是不是你女朋友?那我們先走了……還不快走,討厭死你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被偷了?那小偷呢?竟然敢偷我老婆的錢包,不想活了!我要打死他。」 「得了得了,反正已經沒事。咱們快去吃飯吧。」 她嬌嗔著挽住老公的手,兩人親密地一起走掉了。卓正揚轉身看見薛葵拿著他的外套站在熬制牛腩湯的大鍋旁邊,端的是膚如凝脂,眉眼分明,活脫脫一副招牌似的。 「呵,米粉西施。」他捏捏她的臉蛋,拿過外套,自然地牽住她,「吃好了?」 她突然掙脫了他的手,彎下腰去系鞋帶,聲音輕微帶點顫音。 「等一下,我鞋帶散了。」 她也會因為愛而患得患失,又怎能對江東方的坦白及道歉說出決不原諒的話來?她有什麼資格?! 他開車總是全神貫注。薛葵靠在椅背上,入神地看著卓正揚的側面。她喜歡他黑壓壓的頭髮,喜歡他無意識地抿著嘴,喜歡他毛茸茸的衣領裡露出的半截脖頸,也喜歡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臂。他做什麼都專心致志,無論開車,還是製圖,或者在廚房裡做那蹩腳的隔水蒸蛋。這種認真的態度,對大部分的女性都有著超強的殺傷力。 「看什麼?」卓正揚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得嘴角上翹,但仍專注於路面交通,沒有去看她。 「你最近不抽煙了。」 「戒了。」她身體不太好,他就避免在她身邊抽煙,要知道吸二手煙的危害比吸煙者本身傷害大得多。 薛葵並不知道這一層,只想這人還真是有自製力,說戒就戒。從她出生起薛海光一直嚷著要戒煙,到現在依然每天半包。她歎了一口氣,想起另外一件軼事。 「以前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爸爸總是讓媽媽坐副駕駛位。無論我怎麼任性撒嬌,也只能坐後面。每次我都氣得要命,說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坐這個位子,誰也不許和我搶。不過下一次總是被攆到後座上,真是討厭。現在終於可以坐在你旁邊……」 這句話引得卓正揚看了她一眼。 「結婚?暫時不行。」 薛葵一愣。她只是說笑童年趣事,並沒有任何催婚的暗示,卓正揚何必這樣回答? 但他這個回答,又未免太傷人。 「不要慌,我還沒說完。現在想想,能夠坐副駕駛的人,和司機的關係一定很親密。但遇到車禍,死亡率又是最高。真的很沒意思。」 沈玉芳就是坐在馮慧珍的副駕駛座上而出了事,她怎麼能忘記? 卓正揚眸色一沉,直接把車開到一邊停下來。他沒法在行駛途中和她講道理,那樣才是對她生命的不尊重。 「為什麼哭?」 「什麼?」薛葵下意識地否認,「我沒哭。」 「你系鞋帶的時候掉眼淚。」他一針見血,「薛葵,我不聾不瞎不啞,聽得到也看得到。難道關心你,你還要撒謊?」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銳。薛葵深吸一口氣,大方坦承。 「我難受。我難受所以掉了兩滴眼淚,這樣又如何?我不是只會笑,卓正揚,我偶爾也會哭。抱歉讓你受驚。」 她的語帶譏諷氣得他一拍方向盤:又是這樣,仿佛他的關心只是多此一舉。他早就想和她吵一架,把事情都攤開來講,問問清楚到底在她心裡他算什麼。可是看見她緊緊鎖起眉頭,眼中充滿無奈、悲哀和倔強,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握住她的手。 「你不需要勉強去見何祺華。我來和他談。」 他怎麼知道何祺華到了格陵?薛葵雖然知道卓正揚灑脫,不會計較何祺華的事情,但畢竟還是有些自尊,於是立刻強硬回絕。 「你不要管這件事情。」 卓正揚咬緊牙關。這是交往以來她頭一次以倔強的姿態來拒絕他的好意,連掩飾一下都不屑。 「好。隨便你。」 其實沈玉龍不應該是有煩惱的人。姬水玉龍的生意蒸蒸日上,馮慧珍一年多沒犯毛病,獨子沈樂天又即將學成歸國;要說惟一的遺憾,那就是葵葵。 唉。為什麼她到現在還不結婚?可是因為青春年少時的自暴自棄而自卑? 每每想到這一層,他就對身邊這個剛剛進來坐下的外甥女充滿憐愛。 「葵葵,來啦。咦,你的手怎麼傷了?」 「實驗的時候不小心割破了。」 在何祺華的示意下,辛媛給薛葵倒了一杯清酒。薛葵把酒杯湊到唇前,淺淺抿了一下,帶點撒嬌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剛才下班。就罰一口好不好,我氣還沒喘過來呢。」 在姬水,女孩子結婚並不受年齡限制,很多葵葵的兒時玩伴,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二十八歲還沒有結婚對象,會被唾棄。他並不是偏心自己的外甥女,但葵葵長得真是美貌,又溫柔大方。如若不然,他的老友吃喝玩樂時為何都喜歡叫上她,個個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他也十分得意地將外甥女當作寶物一般炫耀,聲明只許遠觀不可褻玩。她罹患暴食症,他甚至還掉過兩次眼淚,試圖為她找心理醫生和纖體公司。她卻斷然拒絕。 沈玉龍只知如何同正常的美女打交道,一旦偏離常性,他就會如同冷處理自己的老婆一般,離得遠遠,永不再見。等到薛葵恢復纖體身段,他就又把滿滿寵愛擺了出來,定要補足這幾年的虧欠。 「葵葵啊,還不快叫乾爹。」沈玉龍笑眯眯地看著薛葵,左手旗幟般指向何祺華,生怕她不認識,「何老一到格陵,第一個想見的就是你。這起碼也有七八年了吧?快叫,快叫。」 「乾爹。」薛葵微微一笑,無比聽話,如同當年。滿座賓客,一多半她都識得是老面孔,只是已經忘記姓名。沈玉龍又一一教她打招呼。有幾個還大張旗鼓地站起來,要同她親密擁抱,說是太久沒見,葵葵更瘦更漂亮,這讀書人氣質就是不一樣。 上座的何祺華微微一笑,便替薛葵擋了。 「何必客氣,坐下坐下。又不是領導人會晤,握什麼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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