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100)_藍鳶星

一〇〇

　　蘇笑耷拉下腦袋，沮喪不已。

　　李木魚拍拍李默的肩膀，簡單囑咐了幾句，隨即跟孟小冬道別，轉身走向停車場。

　　電梯裡，孟小冬長舒了一口氣——最近一定是命犯桃花。絕對的，劫難！

　　推開病房門，二哥平躺著，看樣子像是睡著了。孟小冬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幫他拉好被子。李默悶頭坐在沙發上，一臉的不爽。

　　折騰了一上午，小冬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飯菜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她隔著袋子摸了摸，余溫仍在，尚未涼透。李默說來之前已吃過飯，孟小冬就沒再多問，就著飯盒匆匆扒了幾口飯，胃口不佳，很快就飽了。她擦擦嘴，回頭看病床上，二哥仍在睡。大概是體力透支嚴重，他睡得很沉，眉心微攢，面容憔悴，薄薄的嘴唇淡得幾乎看不出顏色。

　　孟小冬默默看了他一會兒，覺得特心疼，不忍叫醒他。

　　李木魚的公寓離學校很遠，孟小冬便讓李默暫時住在她那兒。見他一個人待得無聊，她從包裡翻出家門鑰匙，讓他自己先回去。她告訴李默，筆記型電腦就放在客廳的桌上，要是覺得悶，可以上上網打發時間。

　　李默接過鑰匙，說要先回家拿點兒東西，晚些再去她家。

　　孟小冬點頭，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不忘問他有沒有帶錢。

　　李默拍拍褲兜，確認錢包手機都在，於是一個人先行離去。

　　孟小冬放心不下，追出去再三囑咐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開著手機，隨時保持聯繫。小孩兒不住地點頭，態度倒是不錯，沒表現出任何不耐煩。

　　上電梯前，李默突然頓住腳，轉過頭，丟給孟小冬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驚得她呆立原地，茫然不解。

　　小孩兒的心思，真是比女人更難懂。

　　孫少晏這一覺，一直睡到太陽落山。

　　睜開眼，他最想聽到的聲音第一時間在耳邊響起，「二哥，你終於醒了。」

　　光線很暗，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轉過頭，那張一直在夢中出現的面孔正滿懷關切地望著他。

　　孫少晏嘴唇乾澀，笑的時候，撕扯得有點疼。下一秒，水杯已遞到嘴邊。他勾住小冬的脖子緩緩坐起身，任她把枕頭塞到自己身後。

　　渾身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就著她的手喝盡杯中水，嗓子舒服了些。擰開床頭燈，她的臉漸漸清晰起來，夢裡的虛幻終於多了些真實的味道。

　　「幾點了？」孫少晏問。

　　「七點多。睡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孟小冬坐到他身側，輕輕捏著他的肩膀。

　　「嗯，好多了。」冷不丁地，孫少晏倒抽一口氣，把孟小冬嚇了一跳，「怎麼了？」

　　「沒事，就是捏得有點疼。」

　　「那我輕點兒。你總躺著，肌肉都僵了，必須得常按摩。二哥，其實給你按摩最痛苦了，全是骨頭，硌手。」

　　「別跟我提這事。」孫少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哼了一聲，涼涼地道，「說起來，要論煞風景，誰也比不過你。」

　　孟小冬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嘿嘿一笑，「那也沒辦法，是事實啊。尖下巴是很好看，可絕對不好用！那叫一個硌！」

　　「小樣兒，你還來勁了！」孫少晏側頭望著她，黑眸映著燈光，散發著瑪瑙般迷人的色澤。

　　不知為何，孟小冬只覺莫名心慌，避開他的視線，匆匆岔開話題，「二哥，李木魚找你什麼事？」

　　孫少晏一聽，神色頓時淡了些，「沒什麼，隨便聊聊。」

　　孟小冬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便沒繼續問。瞥見床頭的飯盒，才想起他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二哥你餓不餓？我幫你把飯熱上吧？」

　　「別跟我提吃的行不？我天天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聽到吃的就反胃。」

　　「啊？不會是得厭食症了吧？」

　　孫少晏笑了，「傻丫頭，你就咒我吧！還嫌我現在不夠衰是吧？」

　　孟小冬歎了口氣，聲音有點鬱悶，「二哥，吃多點兒才能好得快。你總不好好吃飯，骨頭怎麼能癒合？」說完，身子往裡挪了挪，幫他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坐姿。

　　孫少晏愜意地靠著她，渾身的疼痛似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冬，李默住在你那兒？」

　　「嗯。李木魚的公寓離我們學校太遠，李默一個人，上學不方便。」

　　「蘇笑搬去你隔壁了？」

　　孟小冬點點頭，長歎一聲。

　　「也不錯。等我過陣子出院了，木頭大概就回來了，李默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你收拾好房間，等我去住。」

　　「出院了你要住我那兒？」孟小冬覺得自己的世界快崩潰了。

　　「否則呢？自生自滅？當然，如果你想的話，我無所謂。」

　　孟小冬瞪他一眼，「別說得那麼誇張。你放著好好的金窩不住，幹嗎非得屈就在我那兒？」

　　「我樂意。」

　　「……」

　　「這個週末你就開始學車。」

　　「這麼快？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你不需要準備。該準備的我都幫你準備了。」

　　「……」

　　「小冬，你要是不想我住過去，可以直說。」

　　「沒不想啊，你住過去倒是最方便的辦法。」

　　「小冬，看著我。」

　　「幹嗎？就算你長得再好看，我看了二十幾年也疲勞了，就不用總看了。」

　　「你……」孫少晏無奈失笑，「我有正事跟你說。」

　　「什麼事？」孟小冬眨巴眨巴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你的眼睛本來就很大，不用再瞪了。太假，看了沒感覺。」

　　「事真多。」孟小冬揉揉臉，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困了。

　　「想睡覺？」

　　「嗯，有點兒。」

　　「上床。」

　　「啊？」孟小冬一聽，條件反射般騰地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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