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98)_藍鳶星

九八

　　孟小冬沒好氣兒地瞥他一眼，倒了杯水扶他喝下。

　　「二哥，你說我開學了，白天怎麼辦？總不能老麻煩小丁，公司估計也挺忙的。」

　　「醫院裡的護士又不是擺設。」

　　「不放心。而且沒人陪著，好多事你自己都不方便。」

　　孫少晏笑意融融，「那就找個護工。」

　　孟小冬悶頭想了會兒，「要不，我還是請假吧。」

　　「你不是剛升了年級主任？帶的又是初三，剛開學就請假不合適，不許請。」

　　「再看吧。要是護工不行，我肯定請假，你不許也沒用。現在你就是只病貓，沒機會對我吆五喝六的。」

　　「喲，出息了。你等著，早晚有天我跟你一塊兒算。」孫少晏彈彈她腦門兒，作勢威脅。

　　孟小冬嘿嘿一笑，「等你能走路了，大不了我收拾行李跑路。」

　　「跑到哪兒我也能把你給拎回來。」

　　「切！我為愛走天涯，跟人私奔，你咋拎？」

　　「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你看，翻臉比翻書還快，真不識逗。」孟小冬從床邊跳開，「喜怒無常這個詞，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二哥，總發火容易內分泌失調。」

　　「你……」孫少晏無奈失笑，「內分泌失調那是女人的專利。」

　　「那可不好說。一般女人都沒你長得好看，說不準老天爺連這項專利也一併賜給你了呢。」

　　「死丫頭，你給我過來！」

　　「哈哈，我去買飯了，你睡會兒，拜拜。」

　　坐在飯店角落裡等餐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一通電話，李木魚把李默送回來了。想也是，明天開學，李默確實該回來了。

　　十幾分鐘後，他的車開進飯店的停車場。匆匆付完賬，孟小冬拎著袋子快步跑出門。

　　李木魚倚在車邊，見到她，面色如往常一樣，倒是孟小冬覺得有些尷尬。

　　「少晏的傷怎麼樣了？」剛才在電話裡，他才知道這件事。

　　「有點嚴重，不過現在主要是休養，沒什麼太大問題。」

　　「上車再說。」李木魚隨手拉開副駕駛座那一側的門，孟小冬坐進去，立馬接收到兩道極不友好的目光——後座的李默正憤憤不平地盯著她。

　　「幾天不見，看我的眼神裡怎麼充滿了對階級敵人的仇恨？」孟小冬在心裡暗自歎息，李默成為她的學生，對她而言，絕對是新一輪的挑戰。

　　李默哼了兩聲，別開視線，沉默不語。

　　車緩緩駛向醫院。

　　路上，李木魚拜託孟小冬暫時照顧李默，說自己那邊短期內走不開。

　　李默本能地反抗，卻被李木魚冷臉駁回。

　　到了醫院樓下，孟小冬招呼李默下了車，正準備跟李木魚告別，卻見他鎖上車門走到她身邊。茫然間，不疾不徐的男聲入耳，「既然都到了醫院，我順便上去看看少晏。」

　　孟小冬僵住，下意識地阻止，「不用那麼客氣，我會把你的心意轉達給二哥！」

　　李木魚挑眉而笑，笑得她渾身泛寒。只聽他說：「心意是一方面，我還有事要找他。飯菜我拿上去，你跟李默可以先去那邊的草坪上曬曬太陽。不會太久，半小時足矣。」

　　草坪上，孟小冬席地而坐。李默遠遠地站在樹下，一個人低著頭出神。她很想過去跟他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李默再聰明，再敏感，終究也只是個孩子。太陽很毒，曬得她臉直發燙。

　　李木魚的到來，令孫少晏頗感意外。睡夢中被驚醒本來就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打招呼時，兩人的口氣都很冷淡。

　　「木頭，怎麼有空兒來看我？」孫少晏率先開口。

　　李木魚瞄了一眼他右腿上厚厚的石膏，「剛從小冬那兒聽說，看起來情況比我想像的嚴重。」

　　孫少晏按下控制鈕把床頭抬高，半臥著，隨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

　　「小冬在樓下，你不用擔心。」

　　孫少晏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有事找我？」

　　李木魚坐在沙發上，支著扶手，沉默了一會兒，「隨便聊聊。」

　　孫少晏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一時間，氣氛有點凝滯。

　　「你家裡的事我聽小冬講了。節哀順變。」

　　「謝謝關心。」

　　孫少晏笑笑，「這話說得太見外了。」

　　李木魚也笑，「那我們說點不見外的好了。」

　　孫少晏微眯著眼——沒戴隱形眼鏡，視線有些模糊，「不見外的？」

　　「小冬留了封信給我，清晰明確、有理有據地表示了她對我的拒絕。」

　　孫少晏面色平淡，靜坐不語。

　　「她的信裡，處處都是你的影子。當然，我相信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嗯？」孫少晏挑眉詢問。

　　「坦白說，你對她的影響已經遠遠超出了兄妹的範疇。」李木魚直言不諱。

　　「最近似乎人人都在跟我講這些。」

　　「你自己怎麼看？」

　　「我喜歡小冬，這無須隱瞞。」

　　「喜歡？」李木魚失笑，「對妹妹的喜歡，抑或是對女人的喜歡？」

　　「二者兼而有之。」

　　「你可以保留這種二者兼具的感情，可惜，面對小冬你卻必須二者擇其一。對她而言，像愛一個男人一樣去愛上自己的哥哥，這種挑戰，不遜於讓你現在去跟劉翔比拼跨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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