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89)_藍鳶星

八九

　　雙手緊緊握住，指尖深深刺著掌心，卻沒覺得疼。

　　良久後，齊薇悠悠開口道：「冬子，喝酒吧。」

　　「好，喝，我陪你，不醉不歸！」

　　宿醉。

　　孟小冬費力地睜開眼。

　　茫然四顧，很熟悉，是自己的臥室。

　　身旁，齊薇還在呼呼大睡，絲毫沒有要醒的樣子。

　　頭一跳一跳地疼，好像要裂開。

　　孟小冬記不清自己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記得她跟齊薇兩個人瘋了似的對著麥克狂嚎。

　　肆無忌憚地笑，肆無忌憚地哭。

　　她晃晃蕩蕩地走進洗手間，站在洗面池前，被鏡子裡的人嚇了一跳。

　　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兒——昨晚哭得很傷心嗎？

　　不記得了。

　　客廳裡，包和鑰匙整齊地躺在茶几上，鑰匙下面壓著張紙條——

　　小冬，昨晚你跟你朋友醉得一塌糊塗。我給少晏打電話，本想讓他來接你，後來才知道他在香港。我不知道你朋友住哪兒，就把她一起送到你這兒來了。睡醒了記得給少晏回個電話，他好像很生氣——你也知道他的脾氣。你朋友的車我讓店裡的人開過來了，放在你樓下。有事再聯繫。

　　丁強

　　完了。

　　看完丁強留下的紙條，孟小冬心裡只剩這倆字兒。

　　看看表，八點多。

　　翻開手機，未接電話未讀短信一大堆。

　　抖著手一條條翻開，電話大多是二哥打來的，還有兩通是李木魚的。

　　蘇笑有一條短信，跟她道晚安。儘管她從來不回，可他每晚都發。

　　去廚房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潤潤嗓子，醞釀了一下情緒，磨蹭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二哥的號碼。

　　響了半聲就通了……

　　唉。孟小冬歎氣，頗有點上刑場前的大無畏精神。

　　「二哥，是我，你可以開始罵了。」

　　「……」

　　「丁哥給你打電話了，我知道，你就痛快點開始吧。」

　　「……」

　　「你別不說話啊。」孟小冬把手機放到眼前看了看號碼，沒打錯。

　　短暫的僵持。

　　電話那頭兒，終於有動靜了。

　　孫少晏無奈地笑笑，「酒醒了？宿醉的滋味怎麼樣，嗯？」

　　孟小冬偷笑。先聲奪人，二哥被她弄得沒脾氣了，「宿醉的滋味還有誰能比你更清楚？」

　　「齊薇拉著你借酒消愁？」

　　「分手了，總得找個方式告別那段見鬼的愛情。」

　　「她神經粗著呢，比你出息，不用擔心。」

　　「切！在愛情面前，女人都是盲目的。」

　　「傻樣兒。一會兒去你家樓下的藥店，買點醒酒湯喝。」

　　「沒那麼誇張，洗個澡就好了。你腿怎麼樣？手術好幾天了，有沒有發炎什麼的？」

　　「你一天十幾遍地問，就算有炎症也被你嚇跑了。」

　　「哈哈，別跟我貧。天這麼熱，一定要小心。讓小丁經常幫你按摩按摩，促進血液迴圈。」

　　「嗯，這句話你一天也得說個七八遍。」

　　「嫌我囉唆啊，那不說了。」

　　氣哼哼的語調把孫少晏逗樂了，笑得挺高興，「你現在的囉唆程度就已經快趕上我媽了，你說你要到了我媽那歲數兒，得囉唆成什麼樣？」

　　孟小冬撇撇嘴，不跟他計較。只要他心情好腿快點好，比什麼都強。

　　「小冬，昨晚你跟我說的事千萬別去問你媽，也別跟家裡其他人打聽，記住了。聽見沒？」

　　「知道，不問。你早上吃飯了嗎？」

　　「小丁去買了。你也去弄點吃的吧，這次我不罵你，下次一塊兒跟你算。」

　　「絕對不會有下次了！」孟小冬一聽，立馬表態。

　　「行了，別浪費電話費了，醫生來查房了。」

　　「嗯嗯，那你趕緊掛吧。要是哪兒疼，你可千萬得跟醫生說清楚！」

　　「傻丫頭，別囉唆了，趕緊洗澡吃飯去，掛了。」

　　美好的一天，從宿醉開始。

　　齊薇一覺睡到中午，睜開眼一看表，啥也沒說就洗了把臉，匆匆套上衣服，旋風似的沖出門——約了客戶見面，快遲到了……

　　吃過午飯，孟小冬坐著地鐵去了李木魚的公寓。

　　打開信箱，呼啦一下子，一堆信湧出來散落到地上。

　　一封封撿起，大概看了幾眼，找出四封標著CMS公司的信件。

　　牛皮紙厚信封，裡面硬邦邦的，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鎖好信箱，把厚厚一遝信塞進包裡，正準備轉身離開，一道熟悉的身影突兀地闖入眼中……

　　還真是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展陽陽。

　　原來他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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