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58)_藍鳶星

五八

　　「在，我耳朵不聾。」

　　氣氛異常火暴，就在這時，司機的聲音悄悄插了進來，「二位，莫激動莫激動，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孟小冬臉一熱，有點不好意思，沖司機歉意地笑笑，平復下剛才激動的情緒，扭頭望著窗外，不再答理展陽陽。

　　可惜，她息事寧人的良苦用心似乎完全施錯了對象。

　　「孟小冬，你以後最好不要在葉南面前再說些你不該說的話。」

　　「你還沒完了啊！」孟小冬刷地扭過頭，冷冷地盯著他，強自壓下的火氣再度爆棚，「首先，這事不是我說的。其次，齊薇是你女朋友，這是事實。最後，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隨便惦記別人老婆的爛男人！」

　　司機透過觀後鏡，小心翼翼地偷看著後排那兩道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對方的身影，暗自搖頭。

　　不妙不妙，大大的不妙！你說一會兒這兩人要是在慶典臺上幹起仗來，這事可就熱鬧了。是誰這麼有才，挑這倆人來當伴郎伴娘？純粹添亂！

　　這是什麼情況？

　　孟小冬盯著展陽陽，只見他半天沒說話，臉色漸漸煞白。

　　不至於吧，氣成這樣？她心裡不免升起了一點小小的愧疚。剛才的話好像是說得重了點，可這也不能怪她，她實在是替薇姐不值！

　　司機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沒動靜了，終於消停了？消停就好。他長舒一口氣，順手打開了CD。歡快的音符，甜美的聲音，令孟小冬的心情也隨之舒緩。

　　世界如此美妙，
　　我卻如此暴躁，
　　這樣不好不好。
　　不好啊不好，不好啊不好……

　　她隨著音樂，在心底反復默念。漸漸地，情緒恢復如常。

　　外面的雨，好像也小了些。

　　和平的世界維持了大約半首歌兒的工夫。

　　「關掉音樂！」

　　又來了！孟小冬覺得展陽陽這廝的情商，搞不好連十四歲的李默都不如。

　　「你就不能消……」正待斥責，卻見他額頭上汗珠兒正大滴大滴地往外冒。孟小冬愣了愣，問道，「你沒事吧？」

　　「關掉音樂！」聽他的聲音，低沉嘶啞，似乎在強忍痛楚。

　　司機搖搖頭，按掉了CD。

　　車廂裡一片靜寂，喘息聲分外清晰。

　　「你怎麼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孟小冬的語氣非常之心平氣和。

　　「閉嘴，別煩我！」他靠在椅背上，眉頭緊皺，胸口劇烈起伏，雙手不斷按著太陽穴。

　　切！孟小冬恨恨地別過頭。同情心浪費在這種人身上，簡直是對自己的犯罪。

　　第十四章婚禮現場

　　雨勢漸緩，隱有放晴之勢。

　　喘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透過車窗的反射，她看到展陽陽彎腰撐在腿上，垂著頭，肩膀微微顫抖。

　　猶豫再三，她終於轉過身，從包裡拿出紙巾，抽出一張遞給他，「擦擦汗吧，不要把衣服弄濕了。」

　　手舉了半天，那廝卻動也不動，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孟小冬哭笑不得，把紙巾塞到他手裡，「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氣大傷身。」

　　那廝仍然沒什麼反應。

　　此刻，孟小冬只想幹一件事——拎起他的衣領，直接從窗戶裡扔出去！

　　想歸想，他是伴郎她是伴娘，萬事最好以和為貴，壞了氣氛誰也不開心。

　　「甭生氣了，剛才我的話是說得重了點。如果我道歉能讓你不那麼痛苦的話，我道歉好了。」

　　終於，他緩緩抬起頭，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臉色白得像鬼。

　　此情此景，孟小冬覺得，與其把他扔出去，不如自己先跳下去更痛快。

　　「不必道歉。我頭疼，與你無關。」

　　嗯？難得。上車以來，就屬這句話還算能入耳。不過，正常人會莫名其妙頭疼得如此劇烈嗎？孟小冬正琢磨著要不要安慰他兩句，卻聽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耳邊，「而且，你的道歉聽起來毫無誠意，我不接受。」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啥還是改不了吃那啥！

　　抵達酒店的那一刻，司機如釋重負——總算把這兩尊大神安全送到了。

　　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可能發生的暴力事件並且掉頭直奔醫院的心理準備。

　　天公作美，下車時，雨停了。

　　酒店門前裝點得喜氣洋洋，巨幅婚紗照立在門廳裡，沐著雨後初晴的第一縷陽光，散出濃濃的甜蜜與溫馨。

　　下車後，孟小冬甩下展陽陽，獨自跟上新郎新娘向大廳走去。透過巨大的玻璃牆，她看到二哥和李木魚正坐在沙發上聊天，心裡頓時一熱，頗有點紅軍走完兩萬五千里長征後光榮會師的激動與親切。

　　時間尚早，新郎新娘去樓上準備好的房間休息，待儀式開始時再出現，而伴娘伴郎應該跟著一起上去。

　　走進大堂，葉南順著孟小冬的視線看到了孫李二人，便拍拍她的肩膀，會意地笑了笑，快步走到新郎身側，「許遠周，小冬的哥哥和朋友都在，讓他們在下面聊聊天，時間差不多了再上去找你們。」

　　許遠周聞言，忙說：「應該的應該的。上面的人孟小姐都不熟，在那兒肯定覺得無聊，這樣安排最好。」

　　孫少晏和李木魚起身走過來，一番介紹過後，新郎新娘在人群的簇擁下先行離去，孟小冬長舒一口氣。

　　「謝謝你啊，葉南。」站在二哥身邊，頓覺心裡踏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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