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57)_藍鳶星

五七

　　他那滿頭卷毛打理得服服帖帖，身著筆挺的修身西裝，內配白色立領襯衫，扣子開著，沒系領帶。若不是那排礙眼的耳釘暴露了身份，孟小冬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去法國餐廳吃飯都穿T恤牛仔的囂張男。以前，她只知道化妝是恐龍變美女的秘密武器，今天，展陽陽讓她又長了點見識，原來西裝是痞子變紳士的制勝法寶！難怪現在的港片裡，黑社會一概改穿西裝打領帶了，看來依據的也是這個道理。

　　只見他悠閒地踱到門邊，得意地晃著手中的紅色信封。葉南伸手去拿，他後退，葉南再伸手，他再後退，就是不給。

　　孟小冬揉揉眼，視線越過葉南的肩膀，仔細確認。那張臉，的確是展陽陽沒錯，可臉上那惡作劇得逞般的燦爛笑意，著實讓她驚掉了眼珠子。

　　這人難道會變臉？

　　「小樣兒，我還收拾不了你？」葉南笑駡，隨手把門縫稍稍拉大……

　　孟小冬只覺眼前一花，接著，就聽咚的一聲，房門再度緊閉，紅包已出現在葉南手中。

　　極短的安靜後，屋裡屋外，笑聲哄然而起。

　　整個接親過程，總體而言，是順利而圓滿的。二哥設計的婚紗被眾人交口稱讚，孟小冬喜滋滋地聽著，心裡頗為自豪。

　　葉南拉著她的手向眾人介紹，「美麗的伴娘孟小冬，大設計師孫少晏的妹妹。」

　　許遠周禮貌地跟她握手，「由孟小姐來做伴娘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孫先生設計的這套婚紗，定會成為今天婚禮上最亮麗的風景。」

　　孟小冬笑著道謝。葉南接言道：「許遠周，婚紗最亮麗，那你老婆呢？」

　　眾人哈哈大笑，只見許遠周深情款款地攬過齊貝，眼神裡滿是溫柔，「風景是綠葉，齊貝才是那萬綠叢中一朵嬌豔的大紅花。」

　　此言一出，連齊媽媽都笑彎了腰。

　　儀式過後，熱熱鬧鬧的接親之旅完美落幕。

　　照風俗，新郎要將新娘抱下樓。

　　坐電梯，那不叫下樓。

　　十二層，對新郎絕對是個考驗。

　　孟小冬暗自咂舌。

　　攝像機開道，許遠周輕而易舉地抱起了齊貝。一行人尾隨其後，熙熙攘攘地拐進樓梯間。下到六層，孟小冬已有點氣喘吁吁。說起來，木魚兄實在是英明，若是穿上那雙跟禮服配套的尖細高跟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還好吧？」葉南一直走在她身邊，見她腳步放緩，關切地詢問。

　　孟小冬搖搖頭，「沒事，幸好鞋跟兒不高。」

　　「婚禮是件苦差事。」

　　「這種苦，每個女人都樂在其中。」

　　葉南笑笑，沒說話。

　　樓下，雨非但未停，反而更大了。

　　六輛同款式的奧迪A8整齊地在樓前停成一排。

　　新郎新娘一輛，伴郎伴娘一輛，其他人分坐餘下的四輛。

　　司機撐著傘，把他們一一送進車裡。

　　上車前，葉南叫住了展陽陽，「小冬跟他們不熟，她是齊薇的好友，代替齊薇來做伴娘，你今天負責全程把她照顧好。」

　　展陽陽一聽，臉色大變，「什麼意思？就算她是齊薇的好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葉南笑得很隨意，「上車吧，吉時不能誤。」說完，沖他擺擺手，率先轉身離去。

　　車隊緩緩駛出大門。

　　沒走多遠，便與另一支迎親車隊擦肩而過。

　　大雨傾盆，喜氣洋洋的氣氛卻隨處可感。十年不遇的吉日，結婚者甚眾。

　　可惜，伴郎伴娘乘坐的這輛車裡，氣氛卻與大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上車後始終冷臉沉默的展陽陽突然開了口，「齊薇的事，是你告訴葉南的？」語氣之惡劣，令孟小冬原本愉快的好心情瞬間化為泡影。

　　「你這話什麼意思？」

　　「齊薇的事，是不是你告訴葉南的？」

　　「什麼事？她是你女朋友的事？齊薇本來就是你女朋友，就算葉南知道了又如何？」

　　「你！」展陽陽瞪著他，臉色極沉。

　　孟小冬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臉色不比他好多少，「我怎麼了？齊薇哪點不好，有什麼見不得光的？」

　　「這些事跟你毫無關係！我最討厭在背後到處亂說話的女人！」

　　「是嗎？我更討厭吃著碗裡還惦記著鍋裡的濫男人！」

　　「你說什麼？」

　　「怎麼，我說錯了？你自己的心思，你自己最清楚！」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我對你的事毫無興趣！要不是因為你是齊薇的男朋友，你這種人，我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你！」

　　「齊薇能看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最好還是想想怎麼對她更好一點吧！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通常都沒有好下場！」

　　「你咒我？」

　　「怎麼？這麼快就對號入座了？」

　　「你！」展陽陽瀕臨暴走，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倒激得孟小冬越戰越勇，「你什麼你？忠言總是逆耳的，別人說你是天才，你還真把自己當碟菜了！」

　　「孟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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