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盒(52)_學達書庫

五十二

　　看到父親異常的反應，女孩覺悟到什麼，她呆呆地望著父親："爸，你怎麼啦？"

　　然而，在這個癲狂的男人眼中，自己面前的已經不再是女兒的形象，而是一個渾身血紅的惡魔，它正緊緊抓住自己的女兒，將她拖向地獄裡無數舔著火舌的血盆大口。

　　他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女兒，突然向她猛撲過去，嘴裡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把女兒還給我！把女兒還給我！"

　　他抓住了女孩，狠狠地沖著她的脖頸咬下去。女孩極度驚恐地尖叫著，父親的牙齒深入到她的皮肉，她意識到父親可能由於受到過於強烈的刺激變瘋了。她一邊掙扎一邊叫著："爸爸！是我！我是你的女兒啊！"

　　父親鬆開口，牙齒上沾滿了鮮血，他定睛望著面前的女兒。

　　"孩子……"他似乎暫時清醒了，流著淚撫摸著瑟瑟發抖的女兒的臉頰。

　　"爸，你先坐下，"驚魂未定的女兒扶著父親坐到椅子上，自己拿出醫藥箱給脖子上的傷口止血。父親的突然失控給這個女孩沉重的一擊，她意識到如果父親垮掉，自己的生活將會變得不可想像，她虛弱的肩膀根本沒有能力擔負起這樣的重擔。

　　"你不是說過，你永遠都不會丟下爸爸的嗎？"父親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說，"你不是保證過，永遠都不丟下爸爸……"

　　"爸！"女兒驚愕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瘋瘋癲癲的父親。可是他始終坐在那裡前後搖晃著身體，不會對她的呼喚產生任何反應。他瘋了。

　　父親徹底喪失了神志，他總是若有所思地笑著，有時眼睛會盯住一處整整一天，嘴裡還念念有詞地哼著兒歌。無論女孩怎麼呼喚他，他好像都不會再從自己的世界裡回來。

　　"我女兒最乖……從來不給爸爸找麻煩……最乖……最乖了……"

　　他嘴裡時常念叨著這句話。每當看到父親失神的樣子，女兒心裡只剩下深深的愧疚，當這種痛苦漸漸銳化到不可回避的時候，她選擇了更大劑量的毒品來麻醉自己。

　　父親現在偶爾會發病，每到發作的時候就會像瘋子一樣咬人，女兒的身上經常被咬得傷痕累累。她不知道父親什麼時候會發病，總是小心地戒備著，心裡越來越害怕。有一次，父親又開始狂躁地摔東西，當她靠近的時候，他又撲過去咬她。女孩害怕得奪門而逃，深更半夜在馬路上坐了一宿。

　　淩晨時分，她遇見了以前在戒毒所一同戒毒的人，聽她說了自己家的事之後，那個人笑道："給你爸打鎮定劑啊。"

　　"我試過，沒用。"女孩抽著煙說。

　　"怎麼這麼笨？裡面摻點"粉兒"啊！"

　　"什麼？！"女孩吃驚地望著他，"那不是把我爸也拉下水了？"

　　"給正常人注射毒品是犯罪，給病人打就是救他。你這是救你爸！"

　　"能行嗎？"女孩雖然在猶豫，可心裡卻漸漸產生了嘗試一下的大膽念頭。當她回到家裡時，口袋裡揣著一包低純度的海洛因，父親蜷縮在地板上酣睡。看著他的睡臉，女孩慢慢從口袋裡掏出針具，然後取來鎮定劑，把融化的毒品混進針劑裡，就這樣將父親也拉入了毒海。

　　父親漸漸顯現出成癮的症狀，看著他的樣子，女孩已經無法後退，她動用了家裡所有的錢來滿足兩人的毒癮。

　　日子就這樣在地獄的烈焰中煎熬著度過，漸漸地，女兒手頭的錢花光了，父親所有的積蓄也用盡了，這個家變得一貧如洗。

　　一個夜晚，當女兒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發現浴室裡的燈亮著，地板上已經積了不少水。她沖進浴室，發現父親坐在浴缸邊發呆，水龍頭源源不斷地放出滾燙的熱水。

　　"爸！"女孩淌著滿地的水走進去想關掉水龍頭，可是，當她赤裸的胳膊出現在父親面前的時候，上面密密麻麻的針孔和淤青又刺激了他。他突然一把攥住女兒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吼道："就是你把我女兒害成這樣！你還我女兒！"

　　他張開嘴，一口咬在女孩的胳膊上。女孩痛得尖叫，用力推了父親一把，他被頭朝下推進了積滿熱水的浴缸。溫度極高的水立刻將他的皮膚灼傷，當他掙扎著從水裡爬出來的時候，已經被燙得渾身燎泡，樣子看起來極其猙獰。

　　女兒驚恐地向門口跑，卻被父親一把抓住了頭髮，他狠狠地咬在她肩膀上……

　　這熟悉的畫面讓我的意識漸漸有了感覺，我也經歷過一模一樣的情景，難道這個男人把我當成了他的女兒？

　　女孩好不容易掙脫了父親，沖出門的時候把浴室的門關上，而且還在外面把門反鎖。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