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盒(21)_學達書庫

二十一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他皺著眉頭猛地把我握著他胳膊的手從身上拽開。我驚愕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隨後神經質地乾笑了一聲："算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感到很生氣，"如果你什麼都瞞著我，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就像你一開始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卻跑到我家裡一樣。你們這裡的一切都不對勁，所有的人，你、房東，你們全都不正常！都神神秘秘的。"

　　黎克一言不發，隨即開始笑，他大笑不止，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到底在笑什麼？！"我憤怒地推了他一把。

　　他直起腰："你以為我不信任你？"隨即他捋起袖子，胳膊上一大片淤青和擦傷，"是因為你剛剛捏得我很疼，我才推開你的。"

　　我後悔得無地自容，看著他的傷，心裡竟然有了一絲疼痛的感覺："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裡有傷……我太魯莽了。"

　　"現在，在你心裡，我變得很重要吧？"黎克突然露出了笑容。

　　我覺得耳根發熱，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受的傷？跟人打架了？"

　　黎克搖搖頭："沒什麼，反正都這樣了。說起來也是丟臉，還不如不說。"

　　這就是男孩子。

　　我為剛才的小肚雞腸而不敢看黎克受傷的臉，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沿原路返回，因為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著房東穿過一條條錯綜複雜的小巷來到這裡的。臨行前我回過頭去看看那座石橋，雨後的陽光在河面上描繪出一座絢麗的彩虹。

　　"那座石橋是---？"我開口問。

　　"都已經建了好久了，聽老人們說，要等以前失散的人就去那上面等，據說一定能等到的。不過我覺得都是些無稽之談，反正誰也不相信。"黎克在前面抽著煙。

　　"可是房東婆婆相信，我今天看到她在那上面等來著。"我告訴黎克。

　　"她等誰啊？"

　　"一個男人，我猜……"我努力回憶著剛才虛幻中看到的那個叫"洪鵠"的青年，他清秀的五官在我看來似乎有些眼熟。

　　"像房東這個年紀的男人可不多了。"黎克尖酸地說。我們倆沉默不語地來到河邊，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從裡面扯出一張金色的錫紙，對折之後又折了幾下，那張紙就變成了一個菱形，他把它放在手心上，將那個菱形的角一個個拉開，整好形之後，就變成了一朵金色的蓮花。我看著他掌心仿佛魔術變出的那朵紙花，心裡非常佩服。

　　"給你，"黎克把那朵花遞給我，上面有股甜甜的煙草味，"你把它放了吧。"

　　"放在哪兒？"我不解地問。

　　"這是個傳統，中秋的時候，女孩子們都會做這樣的蓮花燈，把它順水放下去，等待哪個男人撿到，那個人就會是她的心上人。"

　　"我才不放呢。"我噘著嘴看著那朵精緻的紙花，"找到的也是你的心上人，這朵花又不是我折的。"

　　我們倆一起走回老宅，在門口，黎克往我房間的窗臺看了一眼，那盆比丘蘭正放在窗臺上。藍色的小花隔著玻璃幽幽地看著我們。

　　"花長得不錯嘛。"他的話讓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個恐怖的夢，我竭力掩飾著自己的不安：

　　"比丘蘭是什麼花？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黎克雙手插在口袋裡，叼著已經熄滅的煙頭眯起眼睛："在義大利語裡，"比丘蘭"就是"花"的意思。"

　　"花？你送了我一盆"花"？"我重複著這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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