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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他帶我走了一條完全陌生的路，雖然仍然懷有戒心，但是沿途的景色讓人無法緊張。陽光溫柔地照耀著每一株草葉和野花，路上幾乎沒有一個人，我們走在高高的河床上，夏末漲潮的河水，水清澈得幾近透明。隨著水流和風的聲音，我有些迷惑了，思緒變得一片空白。 　　"這條河叫什麼名字？"我望著不斷奔湧向前的河水問走在前面的那個男孩。他一直在不停地抽煙，聽到我的問題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忘川。" 　　"好漂亮的地方。"河的名字很奇怪，但是我已經無暇顧及，只想停下來坐坐。 　　"你剛剛來這裡？"男孩終於回過頭，走到我身邊坐下。 　　"是啊。"我的聲音似乎已經融化在風中。我們並肩坐在河床上的草地，默默地看著河水，他捋下身邊的一把野草扔進水流。草的屍體在水裡旋轉著，迅速消失……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側身望著他。 　　"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他翹起一邊嘴角冷笑了一聲。 　　"那我怎麼稱呼你？"我覺得很難和他交流。 　　"我叫黎克。"他突然伸出手和我握了握，算是自我介紹。 　　這個男孩的反復無常讓我不知所措，他似乎在心底抗拒著一切，卻遮不住孩子般熱愛世界的心。之後我們沉默了很久，再也沒有什麼話題。直到他突然開口："你剛才還挺勇敢的，居然沒有慌亂，比一般的女孩子強多了。" 　　"謝謝你的誇獎。"我不知所措地抓抓頭髮。 　　"你這樣的女孩兒很少見，"黎克突然轉過頭盯著我的眼睛，"你剛才害怕嗎？" 　　"害怕啊，可是沒有用。又沒有人能幫我。"我回答。 　　"如果你尖叫，也許會有人來幫你。你不願意大聲叫嗎？" 　　"我……從來沒有大叫過，那樣很奇怪。" 　　"要是心裡有什麼事情就該表達出來，大叫有時候能解決很多問題的。你試試看吧？像我這樣。"他說著站起來，面對河面突然發出一聲吼叫，他叫了很長時間，似乎要把胸腔裡所有的氧氣都耗光才肯甘休。 　　等他叫完了，我問他："叫完了，問題解決了嗎？" 　　他搖了搖頭，捂著胸口："但是這裡舒服了很多。" 　　又是一個怪人。 　　我們一直靜坐到陽光變成橙色才離開河床，他帶我找到了回家的路。得知我和房東老婆婆住在一起，他大吃一驚："你怎麼和她住在一棟房子裡？她可是出了名的古怪。" 　　"是嗎？我不知道，"我想起昨晚聽到的踢毽子聲，"我只能租得起那個房子。" 　　"那你可得小心點兒，往前走就到了。"黎克又點著一支煙，用夾著煙的食指和中指指著我回家的方向。 　　"謝謝你。"我弄不明白他讓我"小心"什麼，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回過頭，發現黎克仍然站在原地看著我。於是，我朝他微笑揮手。他卻神經兮兮地向我跑過來。 　　"這是我的電話，要是你需要幫助就找我。"他從口袋裡拿出便條和筆迅速地寫了個號碼遞給我。我接過紙條抓在手心。 　　"謝謝你，再見。" 　　和黎克揮手道別之後，我轉身而行，卻感到他不安的目光仍然在身後追隨著我的腳步。 　　第二章 梁上書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感到有點累，剛準備放水洗澡，突然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厚厚的眼鏡遮住了他怯生生的目光。 　　"姐姐，打擾你了。" 　　"有什麼事嗎？"我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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