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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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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收到寄錯的信?"少年穿著背心和短褲,過長的背心肩帶甚至遮不住他那嶙峋的肋骨。 我搖搖頭,告訴他我沒有收到什麼信。 "是嗎?"他的臉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轉身剛要走,又想起了什麼似地回頭:"我怕郵差會送錯門牌號碼,要是你收到寄錯的信,麻煩一定要交給我,好嗎?拜託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的!"我斬釘截鐵地向他保證。 少年輕輕地關上院門走了,緊接著我聽到隔壁傳來一聲開門聲,原來他就住在隔壁。這孩子在盼著什麼人給他來信呢?我笑著搖搖頭關上門。 夜深了,我卻沒有絲毫倦意,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頭頂上那盞小燈發出昏暗的光線。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窗簾被風吹得搖擺不定。這時,我聽見了一陣孩子的笑聲。 "哈---哈哈哈---" 聲音來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響亮!伴隨著蹦蹦跳跳的腳步聲。 如果說昨晚聽見的聲音可能是我太疲倦而產生的幻覺,那麼現在我清醒地意識到,就在這裡---在我的房間裡,有一個孩子的聲音,這絕不是幻覺! "啪---啪啪---啪---" 踢毽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聲聲分明---就在我身邊。我仿佛被定在椅子上,不能動彈,一陣寒意從後背一直蔓延到整個頭皮。因為我確確實實聽到一個稚嫩得有些尖利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唱著: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外婆誇我是好寶寶。 搖啊搖---搖啊搖…… 接著,一陣蹣跚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向門口跑去。 之後,整個房間安靜下來,我呆呆地坐在原地,窗外只剩下如泣如訴的風雨聲似乎還在哀求著什麼。 我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腕上的手錶指標指向12點,才慢慢活動著已經僵硬的雙腿,站起來走到床邊,鑽進冰涼的被單。我的視線再次落到房間角落裡那個黑色的大衣櫥上,它就那樣靜靜地立在原地,沉默著,包含著某些難以解釋的謎。 在神經繃緊到極限之後,我終於疲憊不堪地睡去。模糊的意識泅過一個個虛幻的浪潮,像在遵守某個無法回避的約定一般,再一次來到了那個拉大提琴的女人身後--- 黑暗的房間裡,對面門上的懸窗射進一道慘白的光,光線像巨大的刀片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著那個女人,她依舊背對著我---像此前的無數個夜晚一樣,她專心致志地抱著那把大提琴。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她的靈魂只能被禁錮在那把琴中。 我並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和我有什麼關係,但心裡卻有種強烈的渴望。希望她能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不經意的一瞥,然而她並沒有如我所願。 她身上穿著層層疊疊的象牙色紗裙,那薄如蟬翼的衣料就像一層又一層的花瓣包裹著這女人嬌嫩易碎的身體;她的動作如同芭蕾演員般優雅,拿起琴弓,光滑的手臂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她開始拉琴,音色暗啞低沉,我好像聽見那沉重的音樂落在地上,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抗議。 我靠近這個女人,她已經停止演奏,默默地坐在那裡。我把手從背後放在她的肩上,她說:"演奏已經結束了。"說完就開始收拾她的東西,將那把沉重的琴抱在懷裡,琴弓握在手上。 我問她:"你的琴盒呢?" 女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仍然沒有回頭,緊接著就跑向門口。當她打開門,將光線放進來,我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咚---咚咚。" 有人敲打著我的窗戶,我睜開眼睛,發現黎克的臉緊緊貼在窗戶上。 "怎麼了?怎麼突然跑來了?"我打開窗問他。 "你怎麼了?"他反問道,"你剛才在睡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好像快哭了一樣。做惡夢了吧?" "是個噩夢。"我歎息著想起夢中的情景,"你找我有事嗎?"望著站在外面的黎克,我很奇怪他怎麼知道我確切的住址。 "沒什麼事。"他站在外面,沒有想進來的意思,只是轉身背靠在窗臺上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 "我以為你或許需要幫忙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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