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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鞏俐為我頒獎

  那天晚上的幻燈會,放了一些西方當代攝影師的作品,讓我們大開眼界。其中有一位法國女攝影家索朗日·布朗女士的作品是一個紀錄片,拍的是1966年8月以後的一個早晨,在北京長安街南池子一帶,有大批年輕學生從四面八方成群結隊地唱著歌湧向天安門廣場,高音喇叭播送著《大海航行靠舵手》和《領導中國革命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等語錄歌。那畫面、那進行曲,讓我的心在顫抖。是狂歡?是荒誕?是理想主義?是愚昧?還是反思與懺悔?都是,都不是,是影像的魅力。要知道,我當年就在那隊伍裡,我還歡笑著騎著三輪車;或者是站在三輪車的車鬥上舞動鼓槌,在大鼓上敲出各種歡慶的鼓點……

  幻燈會結束以後,長江領頭,我們一起扯起嗓子唱著那些老歌招搖過市地走進棉織廠裡的酒吧。酒吧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中外攝影師,我們的歌聲使酒吧裡的氣氛立刻熱鬧起來。許多老外攝影師也向我們圍攏過來,其中就有那位拍攝1966年8月紀錄片的法國女攝影家索朗日·布朗女士。她告訴我們:她當年只有18歲,在法國大使館當文員,她出於好奇,坐在大使館的汽車裡用一台小的電影攝影機拍下了那些場景,後來在法國放映時引起不小的反響。她還告訴王雁:她這次本不打算來平遙的,但在阿蘭·朱利安給她的資料裡看到了沙飛的作品,沒想到中國30年代有這麼優秀的攝影師,她才決定來平遙。法國嘎瑪圖片社的前總編阿蘭·明根還跟我說:他喜歡我的照片,要用他的一張在荷蘭國際新聞攝影比賽得大獎的作品和我換一張我的作品。後來,經過尚陸的傳遞,我們交換了作品。

  第二天,不僅有許多外國媒體對我們的作者分頭進行採訪,中央電視臺和山西電視臺也紛紛來拍攝。北京「四合院」畫廊的美籍老闆中文名叫馬志安,她還帶來了紐約國際攝影藝術中心策展人克裡斯托夫·菲利浦斯先生。他們首先去看沙飛的影展,王雁帶著翻譯迎上去要給他們做講解。馬志安用流利的北京話對她說:「沙飛不用你介紹,我們都懂,我們一看就知道這些照片中哪些是發表過的,哪些是沒有發表過的。而且我們一看就知道,這些作品都是用沙飛的原底片放大的。」她還問王雁:「這些底片都在什麼地方。」還問道:「這些照片是誰挑選的。」王雁告訴她:「是安哥挑選的。」於是,他們在看完沙飛的影展以後,在王雁的指引下,又來到華北鏢局參觀。

  吃晚飯的時候,顏慶昭小姐告訴許培武:「馬克·裡布在晚上8點鐘要到我們的展場參觀。」馬克·裡布準時來到展場,我和許培武等陪他參觀。通過顏慶昭的翻譯,我還和馬克·裡布講起了1991年在香港見面的情景。馬克·裡布認真地觀看我們的每一張作品,給予了很多鼓勵。告別的時候,老闆娘也迎上前來,要我們給她和老馬合影留念。

  大展開幕後的第三天晚上,在城隍廟由歐萊雅公司舉辦盛大的頒獎典禮。我們「南方十一人」只拿到了幾張門票,要想再找票已經很難了。我們的解豔和曾冬梅是「還珠格格」式的姑娘,她們帶頭,我們連蒙帶哄地一窩蜂混進去了。過程中還跟守門的職員爭吵了一陣。

  頒獎儀式的會場佈置得十分高雅,頒獎台設在城隍廟裡財神大殿對面的戲臺上,彩燈和紅地毯把會場裝飾得既古樸典雅又豪華氣派。頒獎前的演出結束後,首先宣佈的是:「銅獎獲得者——安哥」,我們的團隊和「家屬隊」立刻尖叫起來。我爬上樓梯衝上舞臺,台下的歡呼聲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歌舞晚會上的大明星。臺上確實有大明星——著名電影演員鞏俐是頒獎嘉賓。我從中外專家的手上接過獎狀和獎牌,和鞏俐一起向全場致意……接著是銀獎得主,又是我們「南方十一人」的亞牛,台下又是一陣歡叫。金獎得主是北京的劉錚,他本人沒來,由他的代理人領獎,場面自然冷清很多。最後馬克·裡布也上臺來向我們祝賀並合影留念。

  頒獎典禮結束以後,我們「南方十一人」,又是由長江領頭,唱著、叫著勾肩搭背地走出城隍廟。守門的工作人員看到我們的高興勁,一打聽才知道我們得了獎。他連忙後悔地對我們說:「早知道你們得了獎,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不攔你們了。」李德陪著他的老爸馬克·裡布走在我們歡歌笑語的隊伍裡。大家來到天元奎,喝著啤酒,又唱又跳地開起了派對。不斷有許多朋友也進來向我們表示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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