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錯過你為遇見誰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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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沒想到啊,她看上去那……說話的人被搗搗胳膊,我正在他們兩米開外,面色平靜內心翻騰——那已經是事態落定以後了。 當時我什麼都沒有問,她回寢室那一天,我們四個人還去學校門口吃了一頓,很歡樂,但我揣著那個小謎團,就像揣著一顆燃燒彈,它在我心裡不斷劈啪作響,我在別人——甚至我自己——都不注意的時候,陰沉的注視著她,你有沒有騙我,你有沒有對我說? 但我不敢,真的,我不敢。 我和謝端開始躲避對方。一個去上課另一個總要磨蹭一會兒,或者,你去不去上自習?——哦,我還有事——那好,我去了,我給你占位—好的。 於是一個溜之在吉,另一個根本不會去。 蘇瑪都留意到了,那個冷漠的小蘇瑪,她問我,莊凝,你是不是和端端,你們? 我說,沒有埃。她說,別這樣,都是好朋友。 我說對,本來就是我也沒有再聯繫沈思博,他的外套還壓在我的衣櫃裡,不知道他媽媽有沒有跟他提,但他也沒有找我。我睡不著,她深夜的每一次翻身,發出聲音,我都會驚醒,她每一條短信,每一個電話,她每一次微笑,歎息,我都會猜測,從何而來,指向何處。白天她跟我說話我也拎著一顆心,我怕她下一句就說,莊凝,我告訴你一件事,這句不知道在哪個語音轉折處等著我的咒語,我時刻提防被它擊中。 但就這樣,我還是不敢問。 與此同時,另一此行為開始自主發生。比如我跟卓和在Q上相遇,他問我過的如何,我說一般,他問為什麼,我黯淡的笑笑,你說呢。 還是因為他。你說呢。 卓和勸。哄,安慰,欲言又止。我就像個壞掉的留聲機,一遍遍暗示自己還留在舊日光影裡,遲遲不肯去。 我做這些,心情很矛盾,鄙棄,又咬牙切齒,終於,卓和在半月之後,打電話給我,聲調很虛,下了很大決心,莊凝,如果你現在有時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但你要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不要太激動。彼時是黃昏,我記得,我正在排演國慶會演的節目,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我心裡只有一個畫面定格——某檔國外罪案節目中,受了欺騙的老人盯著鏡頭,面色已經看不出悲喜「這件事最關鍵的部分,是他們說謊,是他們看著人的眼睛說謊,從此以後,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有人從臂下托起我,我迷迷糊糊地讓他把我往後安置在床上,在我身上蓋過暖暖的,也許是薄毯,也許是外衣,他摸我的頭髮,把額前的一縷撥到耳後。「莊凝?」我大概是沒反應,他低下來,離我很近了,「小凝?」我想我是笑了,叫我小凝的就那麼幾個,笑一笑准沒錯。 幾乎是緊接的,就好像你打開一瓶濃香水和你聞到香氣那麼緊接,我上半身被緊緊壓向床鋪,他又一次親吻我。 你問我什麼反應?還在睡,多睡,我只是睡著了,沒有被下藥。這樣我還不醒,齊同學就啥也別指望了,直接考慮起身撥112吧。 我醒了,他繼續。這次比較不同,他差不多是在咬我,他身體的熱量就像爭先恐後地跑到皮膚表層,唇舌柔軟,每一寸肌肉卻都臨戰般堅硬,我很費勁才倒騰出右手,又被他握住手腕扣在床上。來勢洶洶,不由分說。我真的沒弄清,怎麼突然就失去一切發言權。接著他騰出一隻手,開始和我的手玩遊戲,解我的衣扣。這個男人,他呼吸一次比一次來的長,以及唇齒間難以抑制的顫音,但他一個字都不說,靜默,非常耐心,撥開我,解掉一個之後絕不戀戰,迅速移向下個目標,於是我總在重新扣回去和繼續纏鬥之間忙亂不堪。 他脫掉我毛衣的時候我是真的慌了,慌得牙齒亂顫,「齊享,你不要,齊享,你不要。」 「我要的。」他微微笑,笑得不那麼正經,聲調還略有些岔,「別緊張。」我知道有多少女性的第一次,並非在百分百情願的情況下發生,強暴倒談不上,但性這種事,一份不情願,心理上會有三分的屈辱,這一點絕大多數男人都不會瞭解,他們看女朋友抵抗的不激烈,以為,啊,她忍一忍就會過去。眼下就是這樣,我不願意,但不見得要咬舌自盡或者喊的四鄰驚起,只能跟他說,不斷的說,但他顯然並不信,他想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於是我終於沒忍住,淚奔了。 齊享這時,手已經貼著我的肌膚,我文胸的一邊吊帶正被他扯到胳膊上,然後他怔了一怔,過了幾秒鐘他將那條肩帶扶到原先的位置。 「小朋友,你這麼討厭我麼?」他溫和,低聲的問,跟我商量,額頭一層薄薄的汗。「不是的。」 齊享看了我一會兒,坐起身拿薄毯蓋住我,「好了,不碰你了。」 他只穿了一件襯衣,七扭八歪,袖扣也開了,一邊衣袖覆在他手背上,另一邊卻稍稍短了一截,我一隻眼睛還在流眼淚,沒忍住就笑了,天哪,這是齊享埃,瞥我一眼,「別招我,我很難受。」 「唉。」「你不討厭我,是不是?」「嗯。」 他伸手過去,啪得把檯燈關上,「證明給我看,往裡頭去點兒。」 我立刻又緊張起來。「我說不碰你,就一定不碰。」他掀開薄毯在我身邊躺下,在一片黑暗裡,「是讓你碰我。」 我要是說我完全沒聽懂,那是我在扯謊了,大一時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正流行,我也看過,其他什麼都沒記住,就覺得它很黃很陰暗,人挨個不拿民當回事,性愛像手術刀一樣冰冷,一個叫直子的彪悍女人對男主說,我用手幫你吧。此刻我只巴望沒聽過這句話,巴望齊享是隨便說說。 但大概沒有男人會拿這句話「隨便說說」,他扣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腰腹間,高溫,結實的階段,他儘量平緩,儘量平緩的呼吸。我說,「我不行。」但這一次他沒再理會,哀兵無效,他的手掌像可靠的交通工具,載著我的手到指定地點,好,請下車,完成你該完成的事。 這個遊客膽怯得很,使勁往後縮,但被攔截,毫無退路。他把我的手指一根根輕輕掰開,然後。 他把自己交給我。我半邊身體發抖,頭暈目眩,耳鳴,真的,一點都不誇大其辭,世界打著旋,像灰白色的棉花糖。 齊享苦笑,「你就這麼……呃?」 我就這麼就已經基本廢了,指望我是根本不可能的。於是他只好給我一點提示。這場活動——姑且稱為活動吧——基本由他自己完成,最後關頭他放開我,快速從床頭抽了幾張面紙。淡淡的,淡淡的腥味,我懷疑自己敏感,又懷疑自己不夠敏感。 齊享在清寂的夜色裡,氣息由快到慢,由漫長到平復。然後他翻身把我摟在懷裡。 「小凝。」他身體還緊繃著,卻輕淺地吻我,「小凝。」 原諒我那一刻沒辦法詩意地回應他。我仍然眩暈的厲害,軟弱地像大病初愈,沒有吐在他身上已經是奇跡,除了想昏睡沒有別的念頭。 這場睡眠並不愉快。最開始老是有搖晃,被迫的,像坐了晝夜的火車後再接觸地面,周圍始終是灰白的,像沒有視力的眼睛。然後漸漸平復下來,有顏色穿透黯淡的天地,有大雨傾盤而來,有人在雨裡奔跑。紅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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