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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病中的女人更有一番弱不勝嬌的風韻,同學走了之後,正是我大獻殷勤的時機。我這樣構思:先弄一點水果,深夜照護她的時候為她削水果,由於我太疲勞打瞌睡,以至於水果刀把我額頭劃破,第二天清晨周家梅睡來時,看見我額頭上的鮮血,頓時感動得……算了,這深更半夜哪裡去買水果!

  小樓外,春雨又下了,周家梅的燒也退得差不多了。

  我問她想吃什麼,她說什麼都不想要,她現在最想聽我讀詩,就讀寫給她的第一首情詩。

  「讀詩?」我張大了嘴巴。

  我說沒帶在身上。周家梅說,都是你寫的,你應該背得下來。

  我怎麼背得下來?全是TMD王建南寫給沈秋的。寫的內容我大體上還明白一二,但要我背出完整的一句,我也做不到。

  此時,我頭上冷汗直冒,看起來比周家梅更像是一個病人。

  「你是不是也病了?」周家梅把手放在我額頭上,很關切地問。

  我說沒有,這時我靈機一動,對她說我上一趟廁所先,回頭再慢慢讀給她聽。

  一走出病房,我馬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南面的「外專招待所」。一進招待所,我閃電般地沖向了總服務台,在電話旁我緊急刹車,撥通了王建南在北京朋友家的號碼。

  謝天謝地,王建南果然正在和朋友下棋。

  一邊聽著王建南的口述,我一邊記了下來,又馬上飛叉叉地跑回醫院。

  回到周家梅的病床前,她問我頭上怎麼有這麼多汗水。我只好說最近有點拉肚子。

  扶她在床上坐了起來後,我開始給她讀詩:

  我眼前浮現遙遠的歲月

  嘉陵江水靜靜地流淌

  江岸的漁火 是天上散落的繁星

  昏黃的燈光 映照她秀麗的臉龐……

  女人就會折磨人,其實,剛才我根本用不著跑來跑去,這些詩周家梅全部記得。我剛讀完第一句,她就低聲和我一起讀了起來。讀完後,她把頭靠在我胸前說:「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看著周家梅一副幸福的樣子,我清楚地意識到,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當時我很想對她說:「到了明天晚上,你可能更幸福!」

  其實不用等到明天晚上,淩晨過後,周家梅就在半推半就中,在半是慌亂半是激動中,就在醫院的病床上,把第一次交給了我……

  此時,小樓外一夜春雨,我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愛情。

  事後我知道,整個春天追求她的男人加起來不下一個班,用周家梅的話來說,我當然不是其中最優秀的,但卻是其中糾纏得最久、也最賴皮的一個。從四月到六月,從詛咒發誓到一首又一首情詩,正所謂「美女怕纏夫」,事至今日,我還是不知道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但我已經知道,鮮花是怎樣插上牛糞的。

  後來,周家梅常常半是抱怨、半是嬌嗔地說:「向東,你這個大流氓!趁人之危,在病床上就把人家姦污了。」

  這與實際情況略有不符,記得那次事後,我抱著她氣喘吁吁地說:「你不是對醫生說過,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嗎?怎麼剛才力氣這麼大。」

  第二天下午,周家梅出院了,我把她搭在自行車後座上,一路上春風得意,慢悠悠的向家裡騎去。周家梅在路上說:「現在你就像豬八戒背媳婦。」

  那一年的暮春,成都在我眼裡絢麗無比。接下來的兩天兩夜,在我的破屋裡,除了上衛生間,我們幾乎沒有下過床。睡餓了就吃點餅乾、速食麵,做愛做累了就繼續睡。

  每一次衝動之後高潮之前,硬起來之後軟下去之前,我們都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把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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