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白晝的星光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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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才清淨呢,管人家那麼多事幹嗎!」止夙遞過來她的心愛美食,示意且喜同她一起看電視。唉,顧且喜對著電視想,原來我的享受模式是從止夙這裡學來的。 丁止夙和且喜在大學之前一直是同班同學,她比且喜大一歲,現在在讀醫大的研究生,每天跟著導師出診,寫病歷,上手術。開始的時候,經歷個生死,都要震撼很久,而且情緒波動也很大。漸漸地,她在壓力下磨煉出來了,她解壓的最好方式就是坐在電視機前看各路帥哥和不知所云的電視劇,當然,嘴是不能閑著的。 「這次能和我混多久?」 「不知道,少則十天,多則半月?」且喜多少有點喜滋滋的,在這裡就不需要當家庭主婦了,基本上,止夙什麼都會做好。 丁止夙的家可以說是且喜的第二個家。 這個小房子是止夙的奶奶留給她的。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現在各自有各自的家庭,誰也再無心關照這個孩子,但這並不妨礙止夙聰明健康地成長。止夙的奶奶在解放前念過師專,絕對的大家閨秀。她照顧止夙,教給她很多學識和智慧,也培養止夙形成了很好的品格。 且喜還記得,止夙的奶奶過世的時候,她哭得泣不成聲,止夙更是昏過去好多次。因為且喜自己的奶奶過世時,她還上小學,正在上課,沒人通知她趕過去,而止夙的奶奶就是在自己家裡亡故的,當時她們正是高考等著放榜的日子,她們都在老人身邊。老人病重,卻不肯去醫院,怕花錢。她把止夙讀書的錢都準備好了,一一地交代清楚,卻任誰怎麼說也不肯配合治療。以至最後,也說不清老人的病因究竟是什麼,就故去了。這也是止夙最大的憾事吧。從此,丁止夙堅決地同父母斷了來往,他們都過得不錯,卻誰也沒在老人生病時伸一把手,幫一下,就任老人這麼撒手人寰了。也是從那時起,且喜就再沒見過止夙流過淚。 「在我這裡偷懶就那麼高興?」看到且喜笑得意得志滿的,丁止夙忍不住逗她。 「嗯,」且喜也不客氣,「在你這裡就跟度假一樣,陽光、美食、美人,還有個全天候的僕人。」的確,丁止夙是個美人,有她奶奶的大家閨秀的氣質,遺傳了舞蹈演員出身的媽媽的美貌和身段,加上聰慧的頭腦,不是個簡單的美人。且喜小時候就問過丁止夙:「你和我做好朋友是不是因為我一無是處?」她剛學會這個詞的時候,覺得拿來形容自己最合適了,雖然她並不因為這個真的自卑。只是,和丁止夙在一起,好像更反襯出這一點。 「才不是!」且喜現在都記得丁止夙那時安慰她的話,因為這句話給了她很多信心。她說:「且喜,你是白晝裡天上的星星,並不是你不夠亮,只是你的光彩都被太陽奪去了。」 那時,她們才多大,初中而已。顧且喜自己還要依靠套用課文中的經典名句來寫作文,而丁止夙竟然能說出這麼動聽的句子,況且聽起來,還很像那麼回事。所以,此後她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她認為的如太陽般的止夙身邊,自得其樂地做自己的小星星。 「這次怎麼忍住了?」 「啊?」且喜裝傻。 「以你的性格,一定會將錯就錯,誤打誤撞地把事情鬧大嘛。」丁止夙毫不留情面地砸過來一句話。 「呵呵!」乾笑了下,且喜抓起換洗衣物去洗澡了。是啊,這個人總是不會使自己變得那麼盲目、衝動、急切,到底好還是不好? 在止夙家裡蜷縮的日子,有時安逸得讓她覺得時間都靜止了。突然也會無病呻吟地說:「我就這麼日復一日地老去,活得毫無價值,會不會招人鄙視?」 此時止夙正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下夜班,剛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下午還有台手術必須參加。今天是星期日,顧大小姐正蹺著腳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明天趙葦杭不就擺駕還朝了麼,你要麼就講究點兒,把我家收拾一下,省得下次再來我不待見你;要麼就回家準備接駕,在這兒這麼挺著是真的毫無價值。」說著,一腳飛過來。 且喜翻滾著躲過去,「丫鬟也得有個大禮拜啊!自己忙就見不得別人享受清閒!」說著,一溜煙地回屋收拾去了。「晚上我就回家住了啊,你晚飯自理。」 雖然趙葦杭的秘書打過電話,說他明天才會回來,但且喜還是打算早點回去。之前也有一次,且喜記錯了他回來的日期,他很給了她幾天臉色看。是啊,本職工作沒做好,領導是會不滿意的。 剛進家門,家裡的電話就響起來。 「喂?」那邊傳來的是婆婆的聲音。且喜這邊馬上下意識地正襟危坐,因為他們登記後,第一次跟趙葦杭回家,見到婆婆,婆婆端詳了她良久,只說:「不夠端莊。」雖然語氣並不嚴苛,但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且喜日後回想,她的結論是:或許就因為自己坐的時候,多少有點兒側身于趙葦杭身後的緣故。當時,大家都是陌生人,連趙葦杭也只是見過幾次。所以她的表現的確不大好,不是用拘謹兩個字解釋得了的。出來的時候,她覺得後背都汗濕了,從來沒有這麼緊張和狼狽過。 趙葦杭的父母都是官員,他們家的氣氛同自己家的不同。自己家最多算是嚴謹,父母多少也會顧及來訪者,沒話題也要找一些話題聊兩句,斷不會讓人真的下不來台。可趙葦杭的父母,似乎就坐在那裡等你對他們彙報,你不開口,他們絕對不說話,連句客套話也不說。後來,她才發現,他們並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如此,只不過是他們需要做判斷的時候,考察的一種方式罷了。 「怎麼才接電話?」婆婆也不等她解釋,就繼續說,「葦杭明天回來,讓他去醫院做個身體檢查。」然後囑咐了兩句就掛斷了。 他們好像把檢查身體當家常便飯一樣,用這個表示關心。她和趙葦杭登記的時候,國家已經不強制婚檢,所以他們也就沒做檢查。可是見了趙葦杭父母的第二天,他們就派人送了一張體檢卡到學校。當時,且喜攥著卡,氣得直哆嗦。這是不是太侮辱人了,買牲口啊,還得先查查品種是否優良! 後來,她帶著那張卡,打車去找趙葦杭,從包裡面掏出卡,連同還沒放到家裡的結婚證一起砸在他的臉上,「我們離婚!」 趙葦杭愣了一下,起身把辦公室門關好,然後才回頭和她說:「小點兒聲,我還沒宣佈結婚呢!」 「那正好,不用宣佈了,走,離婚去!」她沖過去,拉起趙葦杭就想走。卻不料他反一使勁,把她拉到懷裡圈住,得心應手得好像已經做了千百次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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