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見(50)

五十

　　天還沒亮，秦南躺在自己的床上，毫無睡意。腦海中浮現出秦北裸體的樣子，臉紅到了脖子，好在沒人看見。

　　這一夜她也記不得秦北一共要了她幾次。她幾次想回自己的房間，秦北都不許，結果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沒有休止，害得她方才走那麼幾步路回來腿都止不住發抖。

　　不是不想和他一同醒來，只是一想到樓下還住著秦本儒夫婦，秦南就不寒而慄。要是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儘管秦北一再告訴她，他們老兩口沒有極特殊的情況是絕對不會上來的，但秦南還是不放心，睡覺也不踏實，還是跑回來比較安全。

　　"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秦北的這句話反復在秦南的耳邊縈繞，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不要和曉晴結婚了嗎？還是，只是維持這種關係？秦南當時就很想問清楚，奈何他們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做床上運動了，況且秦南也不想表現得太在乎，不想讓秦北覺得她會成為他的負擔，所以她寧可把疑問埋在心裡，獨自折磨自己。

　　天終於亮了。反正也睡不著，秦南索性早點兒起來。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她被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脖子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吻痕。秦南傻乎乎地用水去沖，怎麼可能沖得掉？沒辦法，她找了一件高領的套頭衫。天已經開始熱了，這樣穿還真是有點兒怪怪的，秦南歎了口氣。

　　正在吃早飯的時候，秦北加入進來。秦南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毫無意外地遇到了他的目光。兩個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將目光轉往別處。

　　"兒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外面過夜也不和家裡說一聲。曉晴一直打電話都沒找到你，說你不接。"袁靜淑看到兒子，嘴裡埋怨著，眼裡卻全是寵溺。

　　"哦，和幾個老朋友聚聚，怕被打擾。"秦北說完不自覺地看了一眼秦南。秦南沒抬頭，但是心裡很高興--原來秦北周六晚上沒回來並不是和曉晴在一起。

　　"南南，大熱的天，你穿這麼多做什麼？"袁靜淑突然問了一句。秦南差點兒被一口牛奶嗆到。袁靜淑這麼一說，秦北和秦本儒也忍不住同時看向秦南。秦南心虛，"我，我……"一時語噎。

　　"吃完飯換了吧。"袁靜淑叮囑了一句，也沒往心裡去，繼續吃她的飯，而秦南卻一臉難色。"來不及了，我今早公司有個會，秦南你不是要搭我的車嗎？你回學校再換吧。媽，我們走了啊。"秦北說完拉著秦南就走。車開出秦宅的時候，秦南終於松了一口氣。

　　"說吧，怎麼感謝我？"秦北目視前方，一本正經地說道。

　　"感謝？"秦南原本倒想感謝他替她解圍，可一想，不對，他才是那個始作俑者，要不是他，自己也不用大熱天捂得這麼嚴實。

　　"都怪你。"秦南氣鼓鼓地嗔怪道。

　　秦北嘴角微微上揚，沒說話。遇到一個紅燈，車停下來的間隙，秦北忽然拉下秦南高高的領子，昨晚他種下的大大小小的草莓映入了眼簾。秦南慌忙把領子拉好。

　　"說吧，想要什麼？我補償你。"秦北啞著嗓子說。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沒在身邊，他心裡小小地失落了一下。昨晚他真的是太放縱了，一點兒都沒顧及她的感受，只是一味地隨心所欲。現在看到她身上的痕跡，他忍不住有點兒心疼。

　　"補償啊？我要好好兒想一想，先記下吧。"秦南調皮地說。能和他在一起，心情怎麼都是好的。

　　"過期作廢。"秦北面無表情地說，然而此刻，心也是軟的。

　　車子停在了秦南的宿舍樓下。"那個，再見。"秦南有點兒捨不得，正準備推門下車，卻被秦北一把拉了回去，迎上她的是秦北一個綿長又依依不捨的吻。秦南也暫時忘記了這裡是她的宿舍樓，過往的人和樓裡的人會發現他們，她只知道，要過好幾天才能見到他。這一刻，她已經放下了一切，和秦北一樣，只是希望這個吻不要結束。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眼神又膠著了一下，秦南才終於離開了秦北的車，目送他遠離。想起出國讀書的事，秦南搖了搖頭，她，已經捨不得走了。

　　這幾天發生的變化有點兒過於突然，讓秦南猝不及防，終於在這個春日的上午，有機會坐下來，梳理一下目前的心境。

　　校園裡的楊花已經張揚得漫天都是了。秦南坐在圖書館前一棵高大的法桐樹下，仰起頭眯著眼，看陽光被它的枝葉剪得細細碎碎的樣子。快要入夏，法桐的葉子長出了很多，地上斑斑駁駁的滿是它們的投影。

　　脖子酸了，她將目光再轉往不遠處。芙蓉花馬上就要開了呢。每年只要芙蓉樹一開花，就意味著又有一批人要離開這個校園，於是芙蓉樹在很多人眼裡成了傷感和離別的象徵。它不動聲色地目送一撥又一撥的人離開，好像這離別和它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一想到文錦曾將芙蓉樹的粉色花簇形容為手紙，秦南禁不住微微嘴角上揚。今年，離開的人終於輪到自己，可是剛入學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呢。那時總是覺得畢業遙遙無期，而現在，想抓住這時間的尾巴都已經來不及。

　　文錦、小燕、梅子，一起吵吵鬧鬧地住了四年，現在馬上就要散了。秦南強迫自己微笑了下，好似在極力壓抑著胸腔裡瞬間湧起的酸楚。還有，還有那個人，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仿佛被刀狠狠地剜了一下。

　　秦南不知道男女之間一旦發生過關係後，應該有怎樣的心理變化，但是就她自己來說，她發現有點兒離不開他了，認識到這一點，她感到很沮喪。

　　才剛剛分手幾個小時，她就開始了無法遏止的想念，而且，她竟然，竟然很期待和秦北的肌膚之親。這讓秦南忍不住厭惡起自己來，覺得這是在墮落，即使是以愛的名義，也不應該縱容這樣的自己。畢竟，秦北還有一個未婚妻，而她，現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以後要怎樣面對曉晴呢？秦南無法想像。至少在她面前自己是抬不起頭來了，就像是偷了人家東西一樣的感覺，很惡劣。

　　但是，秦北手掌的溫暖，唇的滾燙，肌膚的熱度，心跳的聲音，秦南恐怕是無法將其抹去了。同樣無法抹去的還有他帶給她的痛卻又奇妙的感覺，那歡喜和痛來得同樣深刻，只經歷了一次，便上了癮，怕是一輩子也戒不掉了呢。

　　秦南歎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用手輕輕拍了拍滾燙的雙頰，挽起身邊的背包，起身準備進圖書館去。《人狼戀》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手機號碼，一陣驚喜，心怦怦地跳了起來，是秦北。

　　"嗨。"秦南極力控制著心跳的節奏，故作鎮定地輕聲打了一個招呼。

　　"嗨。"秦北低沉性感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秦南咬了咬嘴唇。

　　一陣沉默。

　　"那個……"異口同聲又同時噤語。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