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19)_藤瓜

一九

　　手術進行了十多個小時，阮嘉銘終於被推出手術室。醫生說已經度過危險期，現在需要觀察調理，暫時不要打擾他。無雙只能跟著平車送父親到了病房門口，護士小姐不許她進去，她趴在病房門口，隔著玻璃，怔怔地看著阮嘉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身後有一股溫熱的氣息襲上來，聽見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阮小姐，你今天還沒吃東西吧，這麼晚了，我先帶你去吃點兒東西。」

　　無雙猛然想起來，他一下飛機就到醫院來了，肯定也沒有吃東西，她歉意地轉過身，「馮……馮總，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馮軒看著她，微微笑了一下說：「沒事，那，我們走吧！」

　　無雙擔憂地看了病房的門一眼，幽幽地道：「馮總，我，我不大餓，你先去吃吧，我想待在這裡。」

　　他倒沒勸她，靜靜地看了她一下，才說：「你現在這個樣子留在這裡也沒用，如果你不想離開的話，那我叫他們給你送過來，我陪你在這裡吃一點兒？」

　　于經理在一旁說：「阮小姐，我們馮總在飛機上也沒吃東西，正好你們可以一起去。」

　　馮軒說：「我沒關係，在哪兒吃都一樣。」說著轉過頭看著無雙，「我叫人送過來，好不好？」

　　他這樣遷就，無雙更不安起來，其實在醫院吃東西很敗胃口的，只好勉強說：「不用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馮軒沒有動，看著她，「真的不用？」

　　「不用了，我們出去吃。」

　　一出門，于經理給他們打開車門，無雙的臉又燙了起來。她在法國「馮氏」工作了兩年，這個于經理怎麼可能不認識她，現在大概也是裝作不認識她吧。可她跟馮軒的關係……

　　馮軒向他招招手說：「我自己來開，你先回去吧。」說著坐進了駕駛室。

　　于經理又幫無雙開了另一邊的車門，無雙猶豫了一下，終究坐了進去。

　　馮軒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們去哪裡吃，你想吃什麼菜？」

　　無雙這個時候哪裡還有胃口，勉強說：「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了，我不挑食的。」

　　馮軒點點頭說：「好。」

　　一路上無雙想著父親的事，精神恍惚，馮軒也不吵她。此時已接近淩晨，車子在大街小巷裡穿來穿去，馮軒居然對地形如此熟悉。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無雙抬頭一望，才發現這裡居然是一家廣式粥鋪。馮軒先下車給無雙開車門，一邊對她說：「粥，你喝不喝？」

　　無雙懵懂地點點頭，下了車，馮軒說：「跟我來。」牽了她的手朝店裡走。

　　兩人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馮軒直接要了兩碗清粥。

　　看著窗外冷清的街道，無雙說：「你好像對這裡比較熟？」

　　馮軒眉一挑，一邊給她倒茶，一邊說：「我以前在巴黎七大讀的大學。」

　　難怪那封法文郵件他能看得懂。

　　想起在國內的事，無雙就不曉得說什麼好，兩人之間忽然又冷了場。幸好粥來得快，瓷白色的粥冒著熱氣，看起來糯香無比，無雙卻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心不在焉。

　　馮軒看她這個樣子，說：「這家粥很好喝的，是廣州人開的，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你嘗嘗看，不燙人的。」

　　無雙輕輕地抿了一口，這一口下去，清香盈滿唇齒，竟然漸漸地有了胃口。馮軒倒不吃了，坐在那裡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粥的乖巧樣子。

　　一碗粥喝完，無雙見馮軒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的臉猛然紅到了耳根。

　　馮軒輕輕一笑，「你要不要再來一碗，這裡的魚片粥也不錯。」

　　感受到馮軒的溫柔體貼，無雙更不好意思了，頭低了下去，忙說：「不用了，不用了。」

　　馮軒吃相文雅，稍微嘗了幾口，放下湯匙站起來對服務員說打包一份粥。

　　無雙慌忙站起來說：「不用了，不用了。」轉過頭對馮軒說，「我真的已經吃飽了，不用再打包了。」

　　馮軒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忽然含著唇笑起來，揮了揮手對服務員說不用了。

　　回了醫院，阮嘉銘還沒醒，馮軒卻不肯讓無雙再留下來，他說：「今天你父親動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你一直都在手術室外等著。你先休息一下，否則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無雙感激馮軒的細心體貼，只好順從地跟著他上了車，由衷地說：「馮先生，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謝謝你！」

　　「不客氣。」他停了一下，接著道，「對你，我不覺得麻煩。」

　　這話讓無雙的心猛地一跳，她撇過臉去，假裝沒有聽到。

　　無雙也是才回的法國，住在一家小旅館裡。馮軒卻是住在麗晶酒店，仿佛早有預料，他對無雙說：「我已經叫人給你訂了房間，今天晚上先住在這裡吧。」

　　「啊？」

　　「我是想，你今天先在這裡住一下，反正我們公司跟酒店每年都有規定的業務往來，你跟我在一起，我也好放心些。」

　　「不用了，我訂了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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