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18)_藤瓜

一八

　　第八章條件

　　你說，只要我答應和你訂婚，一切條件任我開，對不對？

　　第二天傍晚時分，無雙只是回住的地方給父親做個小點心，忽然醫院打電話來通知無雙馬上趕到醫院。

　　到了醫院，才知道父親居然是心臟病發作，她有點兒疑惑，父親以前是沒有心臟病的。

　　其實人一旦生了病，身體所有的機能都會相應地衰退，而阮嘉銘，只是身體負荷不了，心臟衰竭了。然而這麼突然的發病，法國醫院也始料不及。

　　醫生建議她轉巴黎醫院，匆匆轉院後，醫院給她開了一張卡，讓她去交醫藥費，她忽然蒙在那裡。她的信用卡裡，哪還有這麼多的錢？她急得要哭出來了，只好打電話到阮家，卻總是沒人接。

　　現在是國內淩晨一點。難道爺爺奶奶睡得這麼死，連電話鈴響都聽不到？無雙只差要哭出來了，心裡拼命地哀求，爺爺，爺爺，快接電話呀！打了一陣，沒人接，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無意識地撥了懷睿的電話，等電話通了她才惶惶地想，她怎麼跟懷睿說呢？

　　她還沒想好，電話裡已經傳來了說話聲：「Hello，您好，懷睿在洗澡，我是蘇涼。」

　　無雙慌亂地把電話掛斷了。

　　懷睿在洗澡，蘇涼拿著他的手機，這麼晚了，他們……他們已經訂婚了。無雙再打給爺爺，還是沒人接。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翻看了剛才打給懷睿的記錄，上面顯示重撥和編輯兩個選項。她忽然狠狠心，按了編輯，然後點了刪除。

　　她的手機，電話號碼一旦刪除便永遠無法恢復。在走廊裡枯坐了一陣，拿起電話給葉紫打過去，一會兒她便有了馮軒的電話號碼。

　　無雙苦笑，這樣一個無助的晚上，想來想去，竟然只有馮軒這樣一個陌生人可以求救。

　　電話通了，那邊是他慵懶的稍微帶點兒磁性的聲音，「喂？」這樣喑啞低沉，剛才應該正在睡覺。

　　無雙的心一跳，只覺得手心裡一片滑膩，有點兒握不住手機。她不知道怎麼開口，過了一會兒，馮軒試探著再說了一聲：「喂？」

　　無雙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說：「馮先生，是我……」

　　「是你？」一聽她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清醒了不少。

　　無雙繼續說：「馮先生，你上次跟我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馮軒沒有說話。無雙幾乎能想像得出他目光涼涼的樣子來，這個男人永遠是不動聲色的，不過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你說，只要我答應和你訂婚，一切條件任我開，對不對？」其實這話她是沒有底氣的，她當初拒絕他的時候那樣冒犯過他，現在她又憑什麼打電話給人家，不過無雙一心想著父親的病情，其他的已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馮軒依舊不說話。

　　無雙把心一橫，「馮先生，你上次跟我說只要我答應和你訂婚一切條件任我開，你還說我父親的病，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幫我請新加坡頂尖的專家，你跟我說的這些，還……算不算數？」

　　他低沉醇厚的聲音終於響起：「當然算數。」

　　「馮先生，我現在答應你，你能不能給我匯一筆錢過來？不用很多，只是現在，立刻，請你馬上給我匯過來。」想了想，她到底不習慣，又加上一句，「我以後，我以後還給你行不行？」

　　無雙的急切犯了談判最大的忌諱，可是馮軒卻一改常態，耐心地安撫她，「阮小姐，不要慌！我馬上叫人給你送過去，你要多少？一百萬夠不夠？你們在哪家醫院？」

　　這樣關懷的聲音讓無雙瞬間感覺到一種有了依靠的感覺，她又哭了起來，「馮先生，我爸爸……我爸爸突然心臟病發作，現在還在搶救，需要一大筆醫藥費……」

　　「不要哭了，沒事的，你在哪家醫院，我馬上派人給你送去。」

　　「在巴黎醫院。」無雙抽抽噎噎地告訴他醫院的名字，馮軒安慰她說，「不要緊，你認不認識于經理，我現在馬上派他給你送去，你不要著急。」

　　于經理是馮氏法國分公司的負責人，無雙自然認識，她抽噎著道了謝。于經理來得很快，可于經理卻不認識她，他看著無雙，說：「阮小姐，我是馮氏法國分公司的總經理，您別擔心，我們馮總吩咐我過來給您送錢，他已搭了航班，估計今晚能到巴黎。」

　　無雙驚得跳了起來，「啊？」

　　于經理說著，把錢給了她，「我現在要去機場，一會兒馮總就過來，我先走了。阮小姐，您千萬別擔心，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的，儘管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名片。」

　　無雙接過他的名片，結結巴巴地說：「馮先……馮總他……他，他什麼時候坐的飛機？」

　　「好像是下午接到您的電話就來了吧，估計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到了，我這就去機場接他，一會兒您就可以看到總裁了。」

　　「啊!」

　　「阮小姐，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您有事給我打電話。」

　　無雙的等待變得如坐針氈。在中國的時候，她在馮軒面前失態了很多次，她對懷睿卑微的心思，她在阮家的地位，她父親的病，她在他面前好像無所遁形，有時候她真是討厭他好像看透她的樣子，她對他發脾氣他也不生氣，只是靜靜地等她發洩。而且，馮軒說要和她訂婚可能只是一句玩笑，那天她拒絕之後他也什麼都沒說，現在她又這樣找他，他卻完全沒有趁機譏諷嘲弄她，反而還為她趕到巴黎來，她心裡很不安。

　　其實大多數時候，她對自己都是沒有信心的。奶奶說她二十九了還沒個家，現在父親生病了，自己居然連醫藥費都要四處求人，她覺得自己真是失敗。

　　馮軒來得比無雙預料中的還要快，父親還沒被送出手術室，他已經從走廊的那端走了過來，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無雙站在那裡，在他的目光之下，頃刻間又有一種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感覺，只是覺得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他一步一步走近，目光始終鎖定在她身上，步伐沉穩有力。無雙反而什麼都不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神經被觸動了，眼睛一紅，忽然淚水就掉下來了。

　　他倒沒說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一皺，手一伸，把她瘦削的肩頭攬進懷裡，輕輕地安慰道：「別哭了！」

　　其實她一直都沒哭，只是見到他才想哭，他這樣一說無雙哭得更加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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