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20)_藤瓜

二〇

　　「你訂的旅館就別去了，明天我派人幫你把東西拿過來，你今天就住在這裡吧。」說著他也不理會她的意見，車子徑直拐向了酒店門口。

　　馬上有人迎過來，馮軒幫無雙打開車門，拉她下來，一甩手，鑰匙丟給了服務生，然後一隻手虛虛地攏在無雙腰間，將她帶進了酒店大堂。

　　大堂領班忙上前來給他帶路，一邊躬身道：「馮總，您很久沒有來巴黎了啊。」

　　到了房間，馮軒說：「你先去洗澡，一會兒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太擔心。」

　　馮軒的體貼細心讓無雙很是內疚，「馮總，今天……真是謝謝你。」

　　「不用。」說著他站了起來，「對我，你不用這麼客氣。」要走的時候忽然回頭對她說，「以後不要叫我馮總，叫我馮軒或者士軒都可以。」

　　無雙再出來的時候，馮軒還坐在客廳裡。猛地，她腦中白光一閃，想起白天給馮軒打電話時說的話來，這讓她手足無措起來。

　　馮軒白天忙了一天，又連夜趕的飛機，正是疲憊不堪。本來他正靠在沙發上假寐，她出來了，他便睜開眼，見她握著一塊浴巾，頭髮上滴著水，呆呆地看著他。

　　馮軒有點兒奇怪，「怎麼了，你有什麼事要說嗎？」

　　「馮……」她不安地囁嚅著，一些話是不得不說出來了，「今天下午我在電話裡跟你說，我的意思……」

　　她的話沒說完，馮軒好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著她，目光溫和聲音醇厚：「阮小姐，請你不要擔心，我這次來並不是想要強迫你和我訂婚。在N市那個上午，你已經跟我說得清清楚楚，所以你不答應，我不會逼你，我不會強迫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馮先生，我其實……」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過來也只是想看看你休息了沒有，已經淩晨了，你早點兒休息，我先走了，明天見。」

　　「再見！」無雙扭著手裡的浴巾，訥訥地說。

　　她怎麼想得到馮軒居然會這樣說，其實到了這個地步，她早已經豁出去了，但現在馮軒這樣，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性子純樸，沒有心機，對她來說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你待她幾分，她回報幾分，她既不想佔便宜也不吃虧，這樣最是心安理得。可是現在馮軒讓她得了這麼多恩惠卻隻字不提回報的事，無雙太不安了。

　　許是父親終於脫離了危險期，無雙也太累了，安穩地睡過去。醒來居然是上午十點多了，洗漱完畢，剛出門，大廳有人在等她，不是于經理，那人自報家門：「阮小姐，我是馮總給你派來的司機。」

　　她點點頭，再問：「馮先……馮總呢？」

　　司機說：「馮總有事先出去了，他讓我在這裡等你，讓我送你去醫院。」

　　阮嘉銘已經醒來了，這一次雖然平安度過，可是阮嘉銘到底憔悴了不少，她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父親出神。母親過世得早，她一直與父親相依為命，想起昨天父親突然發病的樣子，不禁悲從中來，又要哭出來。

　　阮嘉銘看著她說：「傻丫頭，你怎麼又哭了，爸爸沒事。」

　　無雙忍不住，抱著阮嘉銘的脖子，更大聲地哭了起來。

　　這一天無雙一直在醫院裡待到晚上也沒見到馮軒，這讓她有些不安，等到晚上的時候司機沒來，反而是于經理來了，無雙坐在他的車裡問道：「馮總去哪裡了？」

　　于經理拿出一封信遞給無雙，說：「總裁已經回新加坡了，他說看阮先生已經沒事了，您也沒事，就先回新加坡了。」

　　「啊！」無雙驚訝地叫著。

　　「那……那他走的時候說什麼了嗎？」無雙期期艾艾地問著。

　　「阮小姐，總裁說了，讓您按時吃飯，記得休息，如果缺錢或者需要幫助，儘管來找我們。」頓了一頓，他接著又說，「總裁還說，他不想讓您有負擔，所以先走了，希望您自己保重！」

　　無雙坐在車裡完全石化了，信封拆開來，居然又是一張支票，上面簽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她呆呆地看著那個簽名，那兩個字就像馮軒那涼涼的目光，讓她不由得瑟縮著。

　　這個馮軒到底是什麼人？無雙心裡有事，回到酒店，翻來覆去的一個晚上也沒睡好。

　　那天見到他，一客廳的女人都忙著巴結他，可她根本不想參與進去。後來爺爺特意請他回家，奶奶好像生怕她嫁不出去，當著懷睿的面撮合她和李健仁，更是讓她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所以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馮軒。可她清楚，他這樣的男人是不會缺少女人的，現在卻這樣對她。想起他的那句「對你，我不覺得麻煩」，現在看起來，他這樣走，是真的決定了不會強迫她。但無雙極其害怕這種感覺，她不希望跟他有過多的牽扯，可是偏偏有一些東西還也還不清了。

　　等父親情況再好轉一點兒，無雙想把父親轉移到條件稍微好一點兒的療養院。醫生說阮嘉銘的身體狀況做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很小，他們早就放棄了這方面的打算。無雙現在也只能祈求上天能多給他們一點兒時間。

　　阮嘉銘想著核電站的賠償沒有下來，怎麼也不肯去，「雙雙，我們不去那家療養院，很貴的。」

　　無雙一聽這句話，眼淚就湧了上來。這麼多年來，父親吃了那麼多苦，居然連好一點兒的療養院都住不起，她哽咽著說：「爸爸，我現在有錢，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阮嘉銘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試探著她的心思。

　　無雙更難受了，說：「爸爸，你不用太擔心我，我真的有錢，你看。」說著她從包裡把馮軒的那張支票取出來給父親看。

　　阮嘉銘湊過去看了一眼，心裡還是惴惴不安，「雙雙，你……你哪來這麼多錢？」

　　「公司知道你身體不好，給我預支了工資，你就放心養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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