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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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裡夾著一幅素描圖,一個小姑娘低著頭在畫畫,畫角是許秋的簽名,不管是畫還是簽名都能讓人感受到畫者的才華橫溢。 自從我上次當著小丫頭同學的面嘲笑了她,小丫頭就開始躲著我。真沒趣!我決定變換一個遊戲。 我買了兩個草娃娃,告訴小丫頭我們一人一個,她眼睛亮晶晶的,很開心,膽怯地問我:「真的嗎?」我很和善的說:「真的,以後我們一起澆水,等娃娃長草,看誰的頭髮長。」她很開心。 我把自己的糖果分了一半給小丫頭,那個女人和小丫頭都很開心。我也很開心,看她們如此可悲,一點點糖果就能收買她們的心。 我告訴小丫頭可以叫我「姐姐」,她很開心,一再問我:「真的可以嗎?」我說「真的」,她就立即叫了,我答應了,我和她都笑了。 學校詩歌朗誦比賽,我鼓動小丫頭去參加,她說自己不行,我說:「可以的,你的聲音好聽,一定可以的。」小丫頭去報名了。 我的計畫成功了。詩歌朗誦比賽上,小丫頭當著全校人的面出了大醜,底下的人都在笑,我也在台側校。我以為她會哭,可她知識盯著我,我有些笑不出來了,卻覺得沒道理,所以仍然在笑。她把草娃娃扔了,我把自己的草娃娃也扔了,本來就是魚餌,只是用來引她上鉤。 …… 許秋的日記都很間斷,也不是每天都記,有時候大半年才寫一點兒。能感受到她並不是一個習慣傾吐心事的人。不過只這些點滴文字,已經能大概看出許秋和麻辣燙成長變化的心路歷程。我看到許秋從自己的小聰明中嘗到甜頭,把小聰明逐漸發揚光大;我看到麻辣燙越來越自卑,越來越膽小,她用越來越沉重的殼包裹住自己,包裹得恨不得自己隱形。隨著她們父親的官職越做越大,實際上在家裡陪伴她們的時間越來越少,常常是兩姐妹和一個老保姆在一起生活。有一段時間許伯伯被派駐外省,大概考慮到北京的教育環境更好,所以把兩姐妹仍留在北京,某種程度上來說,兩姐妹是對方唯一的家人,可她們沒有相依做伴,反而彼此仇視。 我一頁頁看下去,對許秋竟是有厭有憐,在她看似才華橫溢、五彩紛呈的背後,是一個寂寞、孤獨、扭曲的靈魂。她時時刻刻關注著自己身邊的影子——麻辣燙。她的遊戲就是接近、傷害、遠離、再接近,我甚至開始懷疑她究竟是討厭麻辣燙才傷害她,還是為了引起麻辣燙的注意才故意傷害她。 日記的時間逐漸接近許秋出國,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這個時候,麻辣燙和許秋已經誓不兩立,可許秋已不屑於將心機用在麻辣燙身上,她在日記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對麻辣燙的蔑視,以及驕傲地宣佈:兩人一個優秀一個平庸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母親是一個優秀的女子,而麻辣燙的母親是一個沒文化、沒教養的女子。 出國後的許秋,憑藉自己的聰慧和才華無往不利,她享受著周圍男子的追逐,卻在日記裡對他們極盡嘲諷和蔑視。 她在一次中國學生會的聚會上認識了宋翔。其實她自始至終沒有提起宋翔的名字,但是我確信這個「他」就是宋翔。 我從沒見過人可以笑得這麼陽光乾淨,可是陽光的背後仍然是陽光嗎?每個人都有陰暗面,他的陰暗面是什麼? 真好玩,我把電話給了他,他卻沒有給我打電話,生活正好太貧乏,我喜歡動腦筋。 朋友在海灘聚會,聽聞他也會去,所以我也去了。我穿了一件很美麗的裙子,帶上我的小提琴。吃完燒烤,大家點起燭燈,圍坐在沙灘上聊天。朋友請我拉一首曲子,我欣然同意,故意站得距離他們遠一些,給他一個大海邊的側影。我選擇了《梁祝》,因為滿天星子映照下的大海讓人寂寞,聽聞他會寫古體詩,那麼我相信他會懂。一曲完畢,連遠處的外國人都在鼓掌,我匆匆回去,只想看清楚他的眼底。可他的眼中有欣賞,卻無異樣。 我的琴給他拉過了,我的素描給他看過了,雖然還沒到給他跳芭蕾舞的地步,但也巧妙地讓他邀請我跳過舞。那麼熱烈的拉丁舞,我若蝴蝶般飄舞在他的臂彎,可是他仍然沒有動心!真震撼,從小到大,對於男生,有時候一張畫著他們沉思的素描,邊上一個我的簽名,就足以讓他們死心塌地。他追尋的是什麼? 我打算收留一隻流浪狗,給他打電話,說自己的車壞了,可已經和慈善機構約好去接流浪狗,問他是否送我一程,他同意了。我從網上撿了一隻最醜的狗,估計別人都不會要它,他看到狗也吃了一驚,說我很特別。我是很特別。 他來給狗狗送過幾次狗糧,我巧妙的讓他邀請我和狗狗去散步。其實,男生都不難操控,只要你有足夠的微笑和溫柔,他們會很容易執行你的暗示,卻以為是自己主動。 我給他看我給希望工程的捐款,把小孩子寫給我的信給他看。他和我聯名資助了貴州的兩個小孩兒讀書。他經常過來給狗狗送狗糧。我經常去看他打籃球,在籃球場邊畫素描。真奇怪!我畫素描不再是為了給別人看,我只是想畫下他。我甚至不再重視表現形式以及是否美麗,只是努力抓住霎那間的感覺,可他反而對這些素描愛不釋手,他的眼睛中已不僅僅是心上。 帶狗狗出去玩,我用小提琴學者狗狗的叫聲拉琴,和狗狗一唱一和,我不優雅,也不美麗,他卻望著我大笑。 情人節,他給我打電話,約我出去。我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說知道。我同意了。我真的開心,從沒有想到我會因為一個男孩子能約我出去而開心,這種感覺讓我惶恐,可它多麼甜蜜。 快樂嗎?這種感覺是快樂嗎?我覺得自己不是自己。我習慣于將自己藏在黑暗中,窺伺、分析他人,而他卻帶著我在陽光下奔跑。加州的陽光太燦爛了,而他比加州的陽光更燦爛。 我停下來,放下手中的咖啡,換上酒,喝了幾口後才能繼續。 和他告別,我已經走到檢票口,他又突然把我拽回去,吻我。我不習慣於把自己的內心暴露在人前,只讓他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唇,就推開了他。他就像一個太陽,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露自己,我被他的飛揚和光明所吸引,卻不習慣於他的直白與飛揚。我也飛揚,但是我的飛揚是可以營造的,只是給外人看的一道風景線。他的飛揚確實自然而然的,是他最真實的內心。他不明白我們的差異,我卻一清二楚。 紐約大概才是真正的國際都市,在曼哈頓島上,彙集著世界上最有錢的一群人,也彙集著世界上最落魄的一群人,白日裡眾人公享著所有的接到,夜晚每一條街道卻都屬於不同國家的流浪者。世界上還有光明和陰暗對比如此強烈的都市嗎?我喜歡紐約,我覺得它更像我。 他在昏醉中衣衫不整地掉到我的面前,摔碎的花瓶把我的裙子濺濕。他隨手撿起地上的花遞給我,笑著說:「小姐,如果我摔倒了,只是因為你過分的美麗。」所有人都在大笑驚叫,只有我和他的眸子冰冷。上一個瞬間,他和一個女人在樓梯上激情;下一個瞬間,他邀請我與他跳舞,說我和他有相同顏色的眼眸。 今天,我嘗試了大麻。 他推薦我把大麻和烈酒一塊兒用,我嘗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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