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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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我白粉,我覺絕了。他笑,膽小了?我告訴他,我被地獄吸引了,但是還沒打算墜入地獄。他吸了一點兒,然後吻我。陰暗中,只有我和他,我沒有拒絕。 如果說他是光明,那麼他就是黑暗。當他給我打電話時,我覺得我渴望光明;可是當我看到他優雅地端起酒杯,向我發出邀請時,我覺得我渴望和他共醉。 我喝了幾口酒,理了一下思路,許秋習慣于把自己藏起來,所以她的日記短小而模糊,這裡面有兩個他——一個是宋翔,一個應該是她在紐約新認識的人,一個掉到她面前的人。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親吻我手背的男子。我說不清楚自己什麼感覺,心口痛得厲害,休息了一會兒,才敢繼續往下看。 我們分享一支大麻,我問他為什麼不用白粉,他說「因為我也不想墜入地獄」。他會吸,但是嚴格控制次數,不會上癮。他吻我,我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他不在乎地笑。 我們發生了關係,他用了強迫,但是我不想說自己是無辜的被強姦者。女人骨子裡也許都渴望被政府,他只不過滿足了我潛藏的欲望。他驚訝于我是處女,我的回答是給了他兩耳光。我和他在電話裡發生了第一次爭吵。 我長吐了一口氣,這段文字的前半段應該是許秋和那個人,最後一句才是她和宋翔。 和客戶吃飯,碰到他,我們都沒有想到有一日會在光明處相遇,我們都驚訝於彼此的身份,裝作第一次遇見,像正常人一樣握手。晚飯結束時,接到他的電話。我和他說話時,他也走進了電梯,電梯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他把手伸進了我的衣服裡。我的男朋友正在電話裡對我說著情話,而我在另一個男人手下喘息。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享受操縱、愚弄他人,偏偏我也是這樣的人。 我和他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都是我挑釁、激怒他。而我可悲地發現,我挑釁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愧疚!我竟然會愧疚?我以為這種情感已經從我的生命力小時了。如果說我從他身上試圖尋找到陰暗,卻失望了的話,那麼我也許會成為他生命中最大的陰暗。難道我是尋找不到,就製造? 我告訴他我男朋友要來紐約工作了。他大笑,「你還沒把小弟弟扔掉?」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機場看到他的瞬間,我的心奇異的柔軟,簡直不像是我的心。我們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看碟,晚上他親吻完我的額頭就回自己的住處。他待我如最純潔的公主,卻不知道我是黑夜的舞者。 我打電話告訴他,我不會再見他,我和他的關係就此為止。他笑著說:「等你厭倦了和你的小弟弟玩王子公主的遊戲時,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我也笑,告訴她:「我會知道我們的結婚請帖如何寄給你。」 我的兩個傻同事被調走,他們直到走都不知道是誰讓他們栽了大跟頭。我幫他們收拾東西,送他們下樓,他們對我感激,我在微笑下冷笑。他來接我吃飯,我卻突然煩躁。和他大吵一架。我不是天使,可他們喜歡我是天使,我覺得寂寞。 曼哈頓島畢竟很小,半年不見,平安夜,我們終於在時代廣場見面,隔著人山人海,我依然感覺到我的靈魂渴望奔向他,我早已經靈魂離體,而我的男朋友仍然牽著我的手,興高采烈地與人群還清新年。他牽著女伴的手穿過人群向我們走來,我想逃,卻又渴望,只能看著他一步步走近。他和我打招呼,和我的男朋友握手,一見如故的親切,這個人又來愚弄他人!我悲哀憐憫地看著身旁一無所知的人。我突然憎恨他的善良無知,無法控制自己,在平安夜裡和他吵架。我說出來的話嚴重傷害了他,可我竟然是想保護他,讓他不要受到我的傷害! 我使用了一點兒小計策,讓他出身尊貴的女朋友看到了一點兒不該看的東西,她給了他一耳光。他知道是我做的,也知道我是報復他平安夜對我男朋友的愚弄。他沒在意,只是把我逼向角落,狠狠地吻住了我。而我掙扎了幾下後,竟然抱住了他,比他更激烈地吻他。原來,我是一朵只在陰暗中綻放的花。 我現在越來越懶惰,很多時候,對冒犯了我的人,已經懶得花費心力去追究。可是,我竟然不能容忍他人冒犯我的男朋友。我問他介意嗎?他說他會用自己的能力讓謠言小時。可我討厭別人將他與那些陰暗齷齪的事情聯繫在一起,所以我燃起了熊熊烈火。最初散佈謠言的人徹底和華爾街說了再見,他的妻子席捲了他所有的財產。可我的男朋友一無所知,仍用他自己的方式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反倒是旁觀的他一清二楚。他對著我的眼睛說:「知道嗎?你有一個邪惡的靈魂。」 我發現許秋越來越強調「我的男朋友」幾個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她寫這幾個字時,常常力氣大得能劃破紙面,她是不是用這種方式在警告自己記得宋翔的存在? 我們的吵架越來越頻繁,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我衝動時提出分手,可是他真正轉身離開時,我卻害怕。我不想一輩子在黑暗中起舞,我喜歡他令我的心柔軟的感覺,我喜歡他對著我歡笑的樣子。我抱住他,對他一遍遍地說「對不起」。他驕如陽光的笑容,已經被我黯淡了光芒,我所喜歡的東西,正在被我摧毀。我該放手?我該放手? 小丫頭腎臟衰竭,父親很焦慮,那個沒用的女人在哭泣。我沒有悲哀的感覺,只有荒謬的感覺,這個世界很混亂,上帝說他會獎勵善者,懲罰惡者,那麼為什麼不是我?而是小丫頭? 我終於嘗試了白粉,那是以墜入地獄為代價嘗試天堂的感覺。連他都用憂慮的目光看著我,警告我不許主動去尋找白粉。我摟著他的脖子問:「你怕什麼?」他說:「我怕你真的墜入地獄。」我問:「難道不是你替我打開地獄的大門,邀請我進入的嗎?」他摸著我的臉頰不吭聲,最後說:「你和那個小弟弟分手吧!」我嘲笑他:「讓你損失了上千萬的人不能用『小弟弟』來稱呼。」他生氣了,懲罰我的方式是把我呀在了身下。我的身體在沉淪,我的靈魂卻在上升;我的身體在歡笑,我的靈魂卻在哭泣。 我們又吵架了,我罵他,又抱住他,乞求他原諒我。我的男朋友第一次沒有吭聲,也沒有回抱著我,他只是目光沉鬱悲傷地凝視著我,好似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我恐懼,緊緊地抓住他,似乎想把自己塞進他的心裡。如果在那裡,我是不是就可以沒有陰暗,只有光明?是不是我就不會有寂寞的感覺? 小丫頭正在失明,父親問我要不要回去看她,我找了個藉口拒絕了。我沒精力去演姐妹溫情,她如果要怨怪就去怨怪上帝是瞎子。 自從上次吵架後,一個星期了,我的男朋友沒有聯繫我,也沒有接我的電話。他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在跳舞。他問我可不可以請一個星期的假,他想和我單獨出去一趟。我的舞步慢下來,我的黑暗舞伴卻不樂意了,要扔我的電話,我只能摟住她,用我的身體平復著他的怒氣。我的男朋友在電話裡問「可以嗎?」我說「好」,掛掉了電話。舞步飛翔中,我的眼淚潸然而下,我知道我即將失去他——我的光明。從此以後,我將永遠與黑暗共舞。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段,看來許秋沒有把日記本帶去黃石。 我捧著酒杯一口氣喝完剩下的酒,仍覺得心中壓抑,又去倒了一杯,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外面已經朝霞初露,整個城市沐浴在清新的晨光中。 樓下的小花園中,逐漸有晨練的人聚攏起來,打拳的打拳,舞劍的舞劍。我放下酒杯,跑下樓,跟在一群老頭老太太身後打著太極拳。一套拳法打完,他們朝著我笑,我也朝著他們笑。 抬頭處,陽光灑滿樹丫,微風吹拂下,樹葉顫動,點點金光,若揉碎的金子,閃耀著美麗的光芒。 我眯著眼睛,對著太陽做了個擁抱的姿勢。這個世界,黑暗總是與光明共存,我們無法逃避黑暗,但是我們永遠可以選擇擁抱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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