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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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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當之無愧被看做是世界的縮影,過去,象螞蟻一樣的米卡帶著我在縮影裡熟撚地穿行;而我,竟也認定了倘若沒有米卡我就會在這縮影裡迷路。 縮影的核心當然是香榭麗舍。 香榭麗舍大街位於巴黎的中軸線上,它東西貫通市中心。 ——那種貫穿,就象米卡的出現,貫穿了我已經緩慢駛進中年的生命。 香榭麗舍大街建於1670年,歷史上,它曾經是塊低窪潮濕的空地。 路易十四國王在位的時候,開始給這裡清除積水,種植樹林。 到了路易十五當朝的時候,這條大街被進一步擴展。 到了1899年,香榭麗舍大街已經是一條寬闊的林蔭大道了。 100年後,這條大街已變成了寬闊的足有1880米長的步行街,寬能並行10輛汽車。 100年後,我在這麼寬的大街上,重新展開了我窄小的感情生活。 在這條街上,米卡背著她的書包,帶著我從一個路易·維登的專賣店走到另外一個路易·維登的專賣店。 我揣著她給我的巨額現金,跟著她瘦小的背影,看她有時候對我回眸一笑。 我們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熟人,要一起去赴一個沒有結果的約會。 我們若即若離地前後走著,有很多的默契,在相互牽扯。 後來米卡說,我和她之間,至少有一種默契,叫做狼狽為奸。狼是有良心的,狽是要錢的,所以,我們互補。 米卡說:「你是那個狼,我是那個狽。」 我說,我也做狽吧。 她說,那就叫你貝貝了。狼狽的狽,寶貝的貝——都是你。 §9 當我再次從路易·維登的店裡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在街邊拐角等著我的米卡手裡已經沒有剛才我幫她買的大包小包了。 米卡很高興地告訴我,那些貨都已經脫手折現了。 就這樣,我去路易·維登的店裡幫米卡買東西,米卡就提著我先買的那些東西去變現,米卡很放心我,我在店裡買東西的時候她也不在某一個角落裡監督我。因為路易·維登固有的繁複的購物程式,我們兩個人不同工作著的那個時間差正好相當。 等我去第三家路易·維登店的時候,我也有經驗了,我乾脆就用我的信用卡付帳,這樣就更逼真了。 米卡知道我刷卡以後,趕忙問我:「你的信用卡是法郎的嗎?」 我搖頭,告訴她,我那卡裡面裝的是美元。 米卡亦莊亦諧地說:「看你長得就象專門吃美元的樣子……真不好意思了,你幫我做事情,還要貼一些匯率上的損失。」 我笑著說她:「怎麼把日子過得這麼算計、這麼仔細呢,這點買進賣出的匯差能算什麼啊?」 米卡很認真地看著我,然後問我說:「你說話的口氣很大啊——你不會是個什麼大款吧?」 我問:「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米卡想了想說:「沒想好,不知道會怎麼樣……喂,你說,我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嗎?讓一個大款被我牽著鼻子走來走去、跟頭驢子似的這麼累哈哈地走四條街?我會有那麼好的福氣嗎,有資格去掏錢在麥當勞裡請一個大款喝咖啡?哈哈……喂,大叔啊,我現在越看越覺得你像是大款了,瞧瞧你,今天一下午,你買得起那麼多的LV啊,你不是大款誰是啊?哈哈……看來我真的運氣不錯啊,你等等,你可千萬別告訴我,我昨天買的Lotto就是明天要開的那個三千萬的頭彩啊……」 聽到米卡這樣說話,我沒有辦法不笑。這麼淺薄而又無忌的自嘲,這麼坦然而又放肆的調侃,我真是從來沒有領教過。 我順著她的玩笑開下去,說:「你都這麼有洞察力了,我再否認這些事實也說不過去啊。就依了你了,我今天是要做定這個『大款』了。麻煩你告訴我一聲,這『大款』,多少錢可以買一斤啊?」 「大叔啊,現在都是說公斤、說千克的啊,都什麼時代了啊,你還論斤論兩啊,土不土啊?」 「麻煩你先弄清楚稱謂,我到底是大叔、還是大款?」 「你口袋裡有多少錢我哪裡知道啊?你夠不夠大款的份,只有你自己清楚噢。不過,不管你是不是大款,這大叔是鐵定了的。」米卡翹起她的長睫毛,再次斜睨著我,她凝固了她的笑容,一臉認真地對我說:「說實話,我很希望你是一個大款啊。」 「為什麼?」 「這還用問啊,你用腳丫子都能想得明白的啊。你要是大款的話,而且是那種不小器、不扣門的大款,那——我就有了一個朋友可以為我買一款適合我的LV的包來送給我了……我天天經手著這些走私的LV,卻沒有一個可以給自己留下來。」 米卡的願望真的是很卑微啊,卑微得只有物質而不象一個願望。 ——我喜歡她這種卑微和直接。可以物化的事情都比較好辦。上手和脫手都應該好對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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