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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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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巴黎的第三天,我連時差都還沒有完全倒過來就走上手術臺了。然後就是雷打不動的一天兩台手術。醫院裡的麻醉醫師是兩套人馬,但是主刀醫生就是一套班子。一般來說,一個手術結束之後,另外一個病人就已經全副武裝地等候著了。兩台手術之間我只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上個廁所、喝點果汁就又要上臺。 每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到晚上離開醫院的時候,月亮都已經出來了。到巴黎了一個星期,我連巴黎的太陽是什麼樣子都沒有見到過。 剛到巴黎的時候,我住在醫院為我找的一個臨時旅館裡過渡,就在醫院旁邊。 因此,我的第一個週末,是要找房子。 找房子的時候我才算流覽著看了一下這個城市,聞到了混雜著陽光味道和咖啡味道的、有些永遠也曬不幹的、潮濕的、巴黎的空氣,看到了那些陽光下慵懶生活著、喝著咖啡看著似乎永遠也讀不完的報紙的法國人——但這也是局限在離醫院方圓不過兩公里的地方。 我的醫院就在香榭麗舍大街不遠的一個側街裡面。雖然「香榭麗舍」這個名詞以那麼著名的姿態勾引著我的好奇心,但它和我尋找棲身之所比起來,我還是能夠掂量出輕重的。 我很隨便地就在我遇見的第一個房產仲介公司裡遞交了申請表。我的要求不高,一個在我醫院附近的單間就夠了,有衛生間、廁所和微波爐,有最基本的傢俱,可以放下我的身體和我的鼾聲。 我去看了他們給我推薦的兩處住址,除了價錢比較貴以外其他都還湊和。他們給我解釋說因為我挑選的這個地段是富人區啊,沒得討價還價的餘地的。我也不懂什麼富人區窮人區的,我在巴黎就一直沒有找到北,你說我能懂什麼呀,反正就由著他們來說了啊。要是那時候我就認識米卡就好了啊。她是那麼精明的一個女子,在這種需要斤斤計較的居家置業的問題上,她一定很在行。我不行。 我就那麼嗯嗯啊啊地應承著,然後,在這個公司裡留下了我的一些個人資料。 對方說他們會把這些檔交給房東審閱後給我答覆。 辦完這件大事,我想我應該去看看香榭麗舍了。 ——要是米卡會看到這個文字的話,她可能會讓我修改成「辦完這件大事,我想我應該去認識我的米卡了。」 怎麼說都無所謂了,事實是這樣的啊,接下來我就要去認識米卡了;或者說,接下來我就認識了米卡了。 米卡就是等在香榭麗舍上的一個那樣的女子,為我準備著的女子。 後來,米卡站在這條讓我們相識的街上給我唱了一首歌, 「Aux Champs-Elysées, à midi ou à minuit , au soleil ou sous la pluie on trouve tout ce que vous voulez aux Champs-Elysées (去香榭麗舍吧,在中午也好,在子夜也好,頂著太陽也好, 下雨天也好,在那裡都能找到所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香榭麗舍上,確實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所有的關於這條街的記憶,真正是從米卡開始的——在我找了房子之後。 「香榭麗舍」是這條大街是中文的譯名,譯者把它翻譯得很傳神,就象把COCA COLA寫成了中文裡的「可口可樂」一樣,音譯和意譯都兼顧了。在法語中,「Champs-Elysées」, 「香」(Champs)是「田園」的意思,「榭麗舍」(Elysées)為「極樂世界」或者 「樂土」的意思。這樣的命名,無論是法語還是漢語,都是在為殊途同歸的浪漫在鋪墊著。這條渾身上下長滿了典故的大街——「香榭麗舍」,它把巴黎的名勝古跡都串聯了起來,大街附近有著名的愛麗舍宮、波旁宮、瑪德琳娜大教堂、盧浮宮、市府大廈和愛麗舍宮,所以,大家都把它當成是巴黎的靈魂。 多年以前,在和米卡分手以後的某一個聖誕前夜,我一個人走在無人陪伴的香榭麗舍上,看到整條街上的火樹銀花,我就想到了一個詞,叫「輝煌的寂寞」。 在這條街上,連寂寞也是隆重的——因為它是香榭麗舍。 香榭麗舍的著名,除了因為它高貴雍容的脂粉氣以外,很多頂級的世界名牌公司也都爭相把它作為向世界展示自己實力的視窗。象"雷諾"、"標緻"、"雪鐵龍"、"賓士"、"菲亞特"等歐洲名牌汽車公司在這裡設立汽車展銷大廳;高檔的時裝店、皮鞋店、首飾店、箱包店、香水店更是鱗次櫛比,例如:路易·維登、愛馬仕、朗萬、迪奧、YSL、KENZO、珀佰利、登喜路、勞力士等等。我認識這些奢侈品的品牌還要得益于米卡的教誨——太陽之下,沒有女人不愛名牌,一如沒有女人到了巴黎以後不到香榭麗舍去浪費時間和金錢的。 米卡對於名牌的愛,是另外的一種方式。 「對不起,先生,可以打擾您一下嗎?」 「啊?我?是在和我說話嗎?」 「是啊。」 「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人?」 「直覺了。我想請您給我幫個忙……請您聽我說完。」 「啊?……」 「我想請您幫我在這個路易·維登的商店裡買幾個皮包,我給您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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