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暗穴 | 上頁 下頁
二六


  40.

  關鍵的手碰到了桌上的滑鼠,電腦螢幕被啟動了,郵箱裡顯示出了一封新的信件。

  寄件者:諸葛勝男!信裡只有三個字:華清池!

  「華清池?」電話那頭的安崎佐智子輕輕念著這個三個字。 「我想起來了,」安崎佐智子輕聲叫著,「『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華清池是其中一個,」

  「告訴我,華清池在哪兒,就是你排的十大鬼地中的一個。」

  「怎麼,這麼晚,要洗澡嗎?」歐陽姍有些不耐煩了。

  「快告訴我,在哪兒?人命關天!」

  歐陽姍說:「共和路電影院斜對面,是一個洗蒸汽、桑拿浴的地方……」

  關鍵披上衣服,撥通陳警官給他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是巴渝生。關鍵飛快地將情況大致描述了,巴警官說:「你在華清池門口等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剛跨上自行車,關鍵一頭栽倒在地,突如其來的疼痛,在前胸的正中,如利刃穿過。

  「它們」開始直接告訴他,死亡正在發生。

  黑長的走廊,憤怒的眼神。鐵架上的人面目逐漸清晰,一個他熟悉的面容。

  關鍵忍痛爬了起來,又爬上了自行車。在醫院門口,他攔到了一輛出租。五分鐘後,在劇烈疼痛的陪伴下,到了華清池外。

  剛上臺階,他再次摔倒在地上,也許是對疼痛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同時,他發現身邊地上,還趴著一個人!借著門口燈光,他看清那是個中年男子,腦後一片黑濕血跡。

  分局離這兒遠,顯然員警還沒有趕到。如果死亡就在眼前,怎麼能真的等他們來呢!

  沖進了華清池的大堂。大堂裡沒有燈光,右手邊是架螺旋樓梯上到二樓,底樓有一道走廊,似乎很深。走廊兩邊是一個個單間的浴室,緊閉著門,和他夢中的情景一模一樣。

  他一步步走向前去。突然,走廊燈亮了,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被陡然亮起的燈光驚動,仰起頭,回過身。是任泉!手裡捏著一把解剖刀,沾著鮮血的解剖刀。

  41.

  巴渝生帶著兩名值班刑警趕到華清池的時候,發現關鍵和任泉站在長長的走廊裡發呆。任泉的手裡,握著一把帶血的解剖刀。躺在用來發放浴巾的小車上的死者,正是不久前到分局檢舉任泉的研究生方萍!

  她穿著白大衣,仰躺在小車上。

  巴渝生立刻封鎖了現場,通知了陳警官、市局刑偵處和刑警大隊,在現場問了一些基本的問題後,將關鍵和任泉帶回了分局。

  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將巴渝生的調查無情地打亂。

  「實驗結束後,我遲遲沒有回家,一直在反思,甚至起了自殺的念頭。後來,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很古怪的聲音。那人對我說,今晚,奇跡會發生在我身上,可以抹去那段醜陋不堪的歷史,只要我去一次『華清池』,一切的惡夢都會被洗去。鬼迷心竅,我居然聽信了……」任泉的臉色依舊蒼白至極,冷汗屢經擦拭,仍不斷從額頭冒出。陳警官又問起了他手裡那柄解剖刀。「在辦公室裡,我本來要用它自殺的。接到電話後,我不知道去華清池會不會有危險,就順手帶上了。」

  「解剖刀上的血跡怎麼解釋?」

  「我……我不知道,裡面很黑,什麼也看不清,我用刀試探前面……」

  巴渝生陷入了沉思中:任泉是這三起兇殺案的變態殺手?還是關鍵才是始做俑者,此次是嫁禍于任泉,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抑或是兇手另有他人?巴渝生看著「諸葛勝男」的郵件,還是那個Yahoo郵箱,無從查找。

  初步的法醫鑒定,華清池的看門人受的是腦後擊打傷,中度腦震盪,還好生命並無大憂。兇手用的是看門人自己的橡膠警棒,顯然對他的規律瞭若指掌,從身後襲擊,然後長驅直入。

  有一點很明顯,兇手就在一個小圈子人中間。他顯然非常清楚任泉調戲黃詩怡的事件。關鍵打來報警電話時,車田康介和井上仁醉臥「浪花屋」,有飯店的服務員為證。而因為關鍵在研究所裡和任泉廝打,以至於山下雄治所帶來的一干人,都知道了此事。所有小組成員都住在旅館內,很難百分之百排除不在犯罪現場的嫌疑。

  巴渝生吩咐助手:「你立刻回處裡,和情報資料室合作,查一下中西醫研究所那批日本人的背景,要仔細徹底,每個人都要查!」

  42.

  關鍵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閉上眼睛,閉上眼,是不是又會預見死亡。

  「它們」永遠不會錯,「它們」說有人要躺在鐵架上被兇殘地屠殺,就真的有人躺在鐵架上被兇殘的屠殺;「它們」說死者是女性,一位女性就香銷玉殞;

  「它們」說,身邊還有不知多少人要躺在臺上,是不是屠殺就要這樣繼續下去?!

  疲憊戰勝了洶湧思潮,他終於睡著了。

  關鍵有些麻木了,看著臺上白大衣的一角,知道再怎麼去猜,也是徒勞。

  他只知道,殘酷的兇殺不會停止,而兇手,也就在自己身邊。

  這個檯子上的人是誰?一個女人?

  遠處那另一個檯子上,大概也是一具屍體吧。那張臉為何如此熟悉,在哪裡見過呢?

  鏡子裡!

  枕邊被關掉鈴聲的手機在微微震動,一條短信似乎來得正是時候。惡夢中蘇醒。

  關鍵從惡夢裡醒來的時候。

  他還清晰地記得夢中的細節,為什麼說又是一個女人?為什麼能看清自己的臉。我是否馬上也要被殺?

  安崎佐智子發來的短信:「等你休息好,給我打個電話。我怕。」

  原來安崎佐智子也有害怕的時候。關鍵忽然發現,其實自己對這個日本女孩只有浮光掠影的瞭解。一個京都大學東亞藝術史專業的大學生,精通中文,父親的不幸,母親的傷心去國,她本人的堅強,冷靜的頭腦。其實她也只是朵嬌嫩的花兒,只是個羽翼未豐的小鳥。她完全有害怕的理由。

  「因為我一覺醒來,發現我也可能是兇手。」安崎佐智子的聲音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我是說,我們這些人裡……實驗小組的這些人裡,都有可能是兇手,包括你我,不是嗎?知道任教授那件事的,主要就是實驗小組裡的人。」

  「你說,我們下一步該從哪裡入手呢?你有什麼想法嗎?」

  「想法有,而且不止一個,只是方萍被害後,我又迷惑了。」

  「先說來聽聽吧。」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