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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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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生前在查山下雅廣的身世,所以我們不能放棄這條線索。我想到了山下雅廣早年詩歌裡經常出現的另一個人。」 「黑木勝?」 「是啊。黑木勝比山下雅廣好像只年長一點,如果他還健在,或許能告訴我們一些事,我總有種感覺,那年何玲子第二次不辭而別後,她和山下雅廣的故事並沒有結束。」 「好吧,再說說你別的想法。」 「我要回東京。」 安崎佐智子和任教授缺席,所有實驗小組成員都經受了警方詢問,順理成章的,今晚沒有安排實驗。不知不覺已深夜來臨。關鍵從病房走回醫院的宿舍樓,不過百米之遙,他卻走了很久。他繞到了和一附院緊鄰的江醫校園,腳步停在了已封存多日的舊解剖樓前。 為什麼會走到這裡? 關鍵的手心濕冷,他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兒拜訪這個令他憎惡之地的念頭。潛意識帶著他的腳步,走到了這裡。此刻,他只是恰好清醒過來。 為什麼感覺昨天剛來過似的。前些天,莫非自己真的來過這裡?在潛意識的驅動下?他隱約聽見一些聲響,也許,正是他被這聲響驚擾,因而蘇醒。 環顧四周,沒有任何人影和動靜。舊解剖樓那高高的水泥門檻,像一道寬闊鋒利的鍘刀,橫在腳下,深凹在樓面內的那扇門,像一個躲在黑暗中的猛獸。 潛意識帶我過來,一定有什麼要告訴我,或者,我和這舊解剖樓還有些未了的糾葛。或者,只是來垂悼,痛失我的詩詩。 關鍵推開了門。他這才注意到,樓門已經「解封」,那把大鎖已經不在。 進了門,黑暗和劇痛一起迎面襲來。眼中不停晃過黃詩怡被殺的血腥場景,全身繼續經歷著已經熟識的疼痛。 夠了! 關鍵轉身想要退出解剖樓,黑暗中忽然伸出一雙手,緊緊卡住了他的咽喉。一串日文咆哮而出,夾雜著熏人的酒氣。聽聲音,竟像是豐川毅! 豐川毅的雙手強勁無比,借著酒力,幾乎隨時都可以捏斷關鍵的脖頸。「你想幹什麼!」關鍵竭力叫著。豐川毅又發出一陣怒吼,關鍵隱約聽出了「佐智子」的名字。 「我不知道佐智子為什麼回日本,你有她的手機和Email,你直接問她!」關鍵奮力掰開豐川毅卡在他喉嚨上的手。來豐川毅被推開的一刹那,忽然抬腿,膝蓋正頂中關鍵。關鍵怒意爆發,一把抓住豐川毅又擊打過來的手臂,向後扳去。他仿佛陡生了力道,豐川毅健壯的手臂竟然被關鍵輕易地扳到背後。關鍵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自己卻沒有覺察。 直到一聲輕微的「喀」。 關鍵一凜,手如受了電擊般猛然鬆開。他幾乎可以斷定,他折斷了豐川毅的胳膊! 43. 關鍵的猜測在第二天實驗前就得到了證實。研究所裡看見豐川毅,左臂吊著繃帶,明顯上了夾板。乍一看,豐川毅似乎正在被菊野勇司訓斥。 「豐川博士昨晚貪杯,上樓梯時摔了一跤,導致骨折。看來近日不幸連連,中國成語說禍不單行,用在我們實驗組,再貼切不過了。」山下雄治解釋著。 「但我們要繼續實驗,去美術館的四號展廳。我有感覺,好像在和時間比賽,似乎隨時都會出現一場大禍事,會使實驗全盤崩潰。今天實驗,就由我來翻譯……佐智子沒告訴你她的去向嗎?」 「她連你都不通知,又怎麼會告訴我這個『外人』?」 山下雄治轉過身道:「出發吧,希望這是個平安的夜晚。」 黑暗中,豐川毅冷冷地看著蹲坐在地上的那個少年,心頭卻火辣辣燒灼般難受。 在他輝煌的三十年青春歲月中,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多的羞辱。 為什麼人生而不等?為什麼偏偏是這個中國小子擁有一份天賦!他甚至有體力上的天賦,如果他選擇,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殺人機器。最可氣的,是自己心儀的女孩,似乎也被這中國小子的那份天賦所吸引。 她究竟為什麼飛回日本?一定只有關鍵一個人知道。 僅想到此,豐川毅的胸口就要爆裂開來。安崎佐智子,這個上品的女孩,配的,應該是我豐川毅這樣的上品人物。這才是真正的「自然選擇」! 關鍵認為自己看見了臨死前的山下雅廣。他為什麼在搖頭? 老人痛苦地捂胸倒地。 山下雅廣只是在關鍵面前一晃,就淡去了。關鍵的思緒卻仍在山下雅廣之死上縈繞。 山下雅廣和何玲子那兩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和他最終被害,有什麼關聯?詩詩離真相有多近了?怎麼解釋山下雅廣的衣服上,那無數黃冠雄的指紋,甚至毛髮?顯然是搏鬥的痕跡,而且是非常激烈的搏鬥。可是,山下雅廣是被子彈一槍斃命,搏鬥是否多餘?何況山下雅廣年過八旬,黃冠雄健壯魁梧,又是散打高手,不需要一番搏鬥才能將老先生制服。 而兇手為什麼要先刺黃冠雄一刀,不直接一槍擊斃? 說明兇手本意,並非要立刻殺死黃冠雄,留著他幹什麼?很可能是逼問。直到黃冠雄爬上前抓住了兇手的雙腳,兇手才開槍。問什麼?黃冠雄知道什麼? 催眠中的人,是最脆弱的。 豐川毅看著不遠處那個他憎惡的黑影,忽然冒出個他自己都認為可怕的念頭:其實這個時候殺關鍵,這小子將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一片漆黑中,沒有人……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雖然光線暗淡,幾位同事還是能輕易認出自己的舉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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