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是至奢華的一件事 | 上頁 下頁 | |
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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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書眨一眨眼睛,「帶著你的嫁妝,領著你的妹妹,坐著那馬車來?」別轉頭去一笑,「當心貪心吃白粥。」用的是上海話。 陳總看著兩人打趣,心裡不是滋味,說:「潘潘,我是認真的,這個人來歷不明,你還是謹慎些為好。」 潘書不耐煩地說:「你不要管我好不好?我又沒打算請你喝喜酒。華姨給了我什麼?我拿了就走,不跟你客氣。是她的那幾串禦木本珍珠項鍊,還有一隻翡翠戒指、一枚鑽石胸針是不是?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陪她買的,買的時候她就說將來留給我。你不告訴我,我也打算問你要。我想華姨也不會願意把這些東西白送給你的新太太。」 陳總搖頭,說:「不光這些,你知道公司是我們夫妻的共有財產,她在遺囑裡把一半公司也給了你。還有她的一點存款,不算多。再有就是家裡的那套房子,本來就是寫的她名字,也給你了。」 潘書這才認真起來,停一停,淒涼地說:「我想華姨是恨你的,她把一半公司給我,是想不讓你好過吧,還有那房子,買了雖然沒住多久,但她也不想給她的繼任者。你們當然另有愛巢。那房子,去得最多的是我和保姆,給華姨拿換季的衣服,打掃,通風。她給的,我收著。我是她唯一的親人,你,不算是了吧。」 陳總說:「不,你誤會她了。她給你這些,只是想讓你將來生活得好,不用靠任何人。至於公司,我從來沒把你當外人,這公司總是有你一份的。」 潘書想一想,才說:「公司我不要,我不是跟你客氣。我要是一拿,將來你的新太太和兒子們,總會跟我鬧的,我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關係,也不想生無謂的閒氣。我有我這些年的積蓄,還有華姨留給我的東西,下半輩子也無憂了。何況我就要結婚了,有人會照顧我的生活。」斜斜地看一眼何謂,說:「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何謂點頭,「我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回去我就寫一張保證,並且去公證處公證。陳總請放心,她的生活不會有問題。她能吃多少?食量像只麻雀,胃口像只貓,很好養活。」 陳總看看何謂,何謂也看著他,兩人用眼神鬥了一陣法,陳總伸出手說:「那麼,恭喜你們了。打算什麼時候辦?請多少客人?」 何謂和他握手,說:「謝謝。儘快吧,請不請客,要問她。」 潘書說:「不請。是我和你結婚,和任何人沒有關係,我不想再做戲給別人看。」又對陳總說:「過兩天我上公司去,把讓渡書簽給你。」 何謂說:「做得好。」摟著她的胳膊緊了一緊。 潘書回以一笑,眼光無意間往旁邊一掃,看見一個人,面色一變。 何謂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疑惑,轉頭去看,見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年青男子走過來,穿一身黑西裝,打黑領帶,個子高高的,面白微胖,戴著眼鏡,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剛從國外回來的。這個人,要是瘦二十斤,會是個很漂亮的年輕男人,就是現在,也不難看。 潘書等他走近,淡淡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我剛才在龍華那邊像是看到了你,還以為認錯了。」看似平靜,何謂卻覺察出她的緊繃來。 那男人趨前來說:「那邊人太多,不方便說話,我又明天就要走了,便跟了過來。」然後握住陳總的手說:「陳叔叔,不要太難過了,自己身體也要當心。」 陳總說:「是張欞吧?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你一直都在美國?博士讀完了嗎?」 張欞說:「陳叔叔還記得我在讀書?讀完了,現在在一家IT公司做事。這次本來是回來過聖誕新年假期的,一直想和你們聯繫,又怕潘不想見我,就想算了。哪知前兩天看報紙,看到華姨的訃告,我想就算潘不想見我,我也應該來跟華姨告個別。以前跟潘在華姨那裡混了不少吃的喝的。」 何謂恍然大悟,這個張欞就是潘書的大學男友了,也就是那個去斯卡布羅集市的男人,那個要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的憂鬱男人,那個人要她的姑娘給他做一件沒有接縫不用針線的衣服,還要讓她為他找一塊位於苦咸大海和苦澀淚水之間的墳地,僥情到了極點。想起潘書的手機鈴聲還是用的這個曲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潘書聽他說話,一聲不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欞看著潘書說:「潘,我來跟你道歉,是我辜負了你,這麼些年,我一想到你就覺得不安。不來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想我這輩子都會不安。」 潘書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麼,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年輕,把一切想得太簡單。過去了就好了。你太太好?有幾個孩子了?你太太是美國人吧?我好像記得你是這麼說的,她叫什麼名字?金髮美女?你們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 何謂覺得她語調太快,問題太多,眼神太幽怨,臉色太鎮定。 張欞卻似不覺,還松了一口氣地說:「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她叫Susan,我一直想你們能成為朋友。」轉頭喊道:「Su,這邊。」 何謂一怔,忙看潘書,暗道不好。 那邊一個金髮美女從一株龍柏後面走了出來,面帶微笑地走來,雪白皮膚,穿一件白色大毛衣,那麼松的衣服,依然能感覺出她胸是胸腰是腰來。蘇珊老遠伸出手,朝潘書走來,笑說:「潘?你好,我是Su。」 潘書輕輕掙開何謂的手臂,上前兩步,拉住蘇珊的手,擁抱一下,說:「你也叫書?」 放開Susan,展顏一笑,百媚橫生。看得何謂不寒而慄。 潘書一手搭在張欞的肩頭上,另一隻手放他胸口,半仰起面,幽幽地道:「你叫她書?有沒有錯覺是在叫我?為什麼我聽著是呢?你告訴我,是不是?原來你還在想我?那我這些年的苦就沒有白受了。」眼神淒迷,像要哭泣。 張欞呆住,意亂情迷,渾忘所以,「是的是的,我一直在想你,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潘書慢慢把胸腰貼上去,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我不原諒,我是傻子才原諒。你知不知道你離開我的頭兩年我是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那兩年我瘦了多少?你去問問陳叔就知道了。我不原諒你,除非你回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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