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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十章 舊情人

  等華姨原單位的人也做過了悼詞,來賓開始向遺體告別,三鞠躬後來和陳總和潘書道惱,說些節哀順便的話。先是區裡市里的領導,然後是有往來的同行,最後是公司的同事。投融資部的,專案組的,財務科的,辦公室的,物業部門的,工程部的等等,也都握著潘書的手說著和對陳總說的一樣的話。

  潘書覺得十分的沒有味道。以前當她的陳總的女人,同事對她有些忌憚,有些冷眼,有些防備,現在知道她是陳總的外甥女,神情同樣是忌憚防備,又多了些巴結和討好,總之都不是認可她自己的工作能力。做了這麼多,付出那麼大,在別人的眼裡,她靠的還是和陳總的關係,不管這關係是曖昧還是親戚。她知道她辭職是做對了,不管怎麼,都要離開陳氏。

  來賓散得差不多了,辦公室的趙薇薇上來挨著她的頭低聲說:「我聽說你回來幾天了,一直沒見你,是不是病了,還是太難過?要不要我來陪你?我們關係這麼好,你都沒說這個,口也太緊了。」趙薇薇是公司裡少數和她關係較好的女孩子,兩人在一起時時常說些衣服鞋子化妝品的話題,還有說不厭的找男朋友相親的故事。趙薇薇相親,都相出名氣了。

  潘書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沒事,休息好後就去找你逛街吃飯。」

  趙薇薇說:「那我先回公司了,你自己當心,像是瘦了些。」

  潘書嗯一聲,接著見下一個人。對方的手一握進手裡,潘書就微微一笑,低聲道:「這會才來?停個車要這麼久?」

  何謂也跟她耳語,「我故意留在最後。」然後往她身邊一站,和她一起送客。

  所有的客人走完,王主任過來問:「陳總,接下來是跟靈車去益善殯儀館火葬場,陳總還是坐小王的車,潘小姐去不去?跟陳總坐一輛車?我安排了兩輛大客車運送花圈,應該裝得下了。」

  潘書低聲說:「我去。」

  何謂插口說:「我送潘小姐過去。」

  別人這工夫也沒心情注意這個,都點點頭,分別坐車去了。潘書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看什麼人。

  何謂擁著她往外走,問她說:「找人?有什麼事要交待嗎?」

  「不是,我像是眼睛花了,看到一個熟人。」潘書回頭又看一下,青松廳裡只有些公司的人在搬花圈,沒有她以為的那個人。

  何謂開著車跟在陳總的車後頭,轉頭問她:「陳總這一手做得漂亮,你還在恨他?」

  潘書怔怔地說:「想起他對華姨所做的,不恨才怪。但我也想開了,不想再跟他有什麼關係。我已經跟他說過我要辭職,房子車子都還給他。何謂,」潘書叫他,「我就要無家可歸了。」

  何謂朝她一笑,「搬到我那裡去,我們不是說好了結婚的嗎。你要是不嫌匆忙,明天我們就可以去排隊登記領營業執照,做對合法的經營者。你要是想要個盛大的婚禮,我也可以陪你走那些過場。穿一身白西裝,打黑領結,油頭粉面,甚至去影樓當你的活動佈景。」

  潘書咬著嘴唇,想忍住笑,「華姨的追悼會,我說這些,會不會太不恭敬了。」

  「我想你的阿姨也會希望你早點結婚的。」

  「她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可惜沒等到。」潘書懊惱地說。

  何謂拍拍她的手,不再說話。

  到了益善殯儀館火葬場,潘書和陳總把華姨推到最後一扇門的門口,止住腳步,看著大門在眼前關上。潘書又要想哭,轉身進了洗手間,深呼吸幾下後,捧了冷水洗臉,閉上眼睛做冷敷,然後重新撲上粉,用咖啡色眼影蓋住有些紅腫的眼皮。

  鏡中這個人,面目姣好,眉眼如畫,皮膚仍然滑膩緊致,嘴唇仍然粉嘟嘟,眼睛哭過後有些水光斂灩,楚楚動人。潘書想,我年紀不輕了,但也不至於老了,三十歲還沒到,大可做得人家的新娘子,還是一個漂亮的新娘子。在等了這麼多年後,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也不算虛度了。

  合上粉餅盒蓋,定定神出去,看見空曠的廳裡何謂和陳總站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麼。潘書走過去,把手插進何謂的臂彎裡,對陳總說:「陳總,謝謝你今天的好意,我和華姨都會感激你。」

  陳總皺著眉頭看著她的手,又抬眼看著她,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潘書一笑,挑釁似地說:「我要結婚了,恭喜我吧。過兩天我去公司辦交接,你找個人接替我的工作。」

  陳總一愣,問道:「和他?」看看潘書又看看何謂,到底沒忍住,說:「潘潘,你要是和我賭氣,就不要了。婚姻大事,不能當作遊戲。這個人的底細你不瞭解,怎麼糊裡糊塗就說要嫁給他?你這麼好一個女孩子,什麼人找不到?你要願意,我幫你介紹幾個。」

  潘書笑,靠緊何謂,說:「你剛才不是還和他說得那麼親熱,怎麼一眨眼就覺得他不好了?」

  陳總說:「生意是生意,結婚是結婚。」

  潘書沖何謂一笑,看也不看陳總說:「我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哪怕他是被通輯的在逃犯,只要他喜歡我,我喜歡他,有什麼嫁不得的。」

  何謂苦笑一下,心想這算是誇他呢,還是罵他呢。

  陳總歎口氣,說:「潘潘,我本來不想這個時候告訴你的,但現在看來非說不可了。你華姨留了遺囑,把她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你。你不用為了錢和任何人結婚。」

  潘書一呆,忽然說:「我知道那天華姨去哪裡了,她就是去辦這件事的,對不對?遺囑上肯定有日期,一定是那一天。」

  陳總點頭說:「是。回頭我把遺囑給你看,你不要再說什麼辭職結婚的話。這個人,不會是你的良配。」

  何謂想,原來我在別人眼裡是這樣的。不覺好笑。

  潘書問:「那是我的事。華姨給我什麼了?」轉頭對何謂說:「這下我有嫁妝了。」

  何謂攬緊她說:「還缺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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