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是至奢華的一件事 | 上頁 下頁 | |
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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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書過一會兒才說:「別叫我小姐,從今以後都別叫我小姐。你叫過小姐沒有?叫就叫吧,只是別和她們談感情,要談感情和我談,我的感情多得很,就是沒地方放。你要是真的想對我好,多得不得了的感情就是你的,你一下子就發財了,三間房子都放不下。」 「好,不叫小姐。」 「你是知道的,是不是?那天我跟你說起陳總,說他對華姨怎麼怎麼好,你的樣子就有點怪。你們男人之間什麼話不說,嘴碎得跟裡委裡的老阿姨一樣,就瞞著我們女人。」 「別人的事,跟你沒關係,去問他幹什麼。」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個什麼人嗎?是做什麼的?不是小姐吧?我聽陳總說她也是做事的,比我大一點。」 「別人的事,跟你沒關係。你到底睡不睡?我是要睡了,這兩天我都在跟一幫浙江人鬥。我跟你說,做生意最難纏的就是浙江人,標準的不見兔子不撒鷹。我前天晚上就跟你耗了半夜,昨天晚上又沒怎麼睡覺,年紀大了,熬夜熬不習慣了。」 「你不知道嗎,我就是浙江人。」 「浙江哪裡?」 「寧波。」 「說兩句寧波話來聽聽,我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哆來哆來,索西哆來,米索西哆來,索米索西哆來,來米索西哆來。」 「知道了,你是。像你這樣一睡兩天不起來的人,那是真正的『來哆來哆』。」 「何謂,原來我也有好運氣的時候。」 「不說話了好不好,要說明天早上再說。我累死了。」 「好。」 早上潘書問何謂:「追悼會在哪一天?」 「幹什麼問我?又不是我的追悼會。」何謂用昨晚帶來的鬍子刀刮著鬍子。 「陳總一定會通知你們這些有來往的同行的。」潘書靠在衛生間門口說。 「你呢?你和陳總是怎麼回事?決裂了?」 「嗯。」 「你是替你阿姨難過,還是為你自己不值?」何謂用毛巾擦去臉上的泡沫,看看洗臉池上的一排化妝品裡有一瓶爽膚水,打開蓋子聞一下,倒一點在手掌心,再拍在臉上。「我說你就不能賢慧一下,去煮個早飯什麼的?」 潘書把他推出去,「美得你,我自己都兩天沒吃東西了,你打電話叫點來吧。」關上門洗漱,又說:「到底是哪一天?」 何謂大聲說:「星期天早上十點。」 潘書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雖然哀傷,臉上卻是帶著笑意。要不是他來這麼打岔,她還不知道要難過到什麼時候。這個人直是上天送來的及時雨。 星期天一早,何謂開車和潘書到了龍華殯儀館,潘書先下去,何謂去停車。找到青松廳,門口負責的人是辦公室王主任和他的手下,見了潘書都關切地問候,遞上一朵小白花和臂紗。潘書接過來戴上,隨口敷衍兩句,到旁邊的休息廳去坐著發呆。 潘書自從大學畢業到陳氏做事,為了避免閒話,都不告訴同事她和陳總的關係。同事之間以為她和陳總有曖昧,也有些遠著她。而這次華姨去世,她又一直避著不出現,別人又不知要想些什麼。陳總夫人追悼會所有的事都是辦公室的人在辦理,潘書這時猛然發現她插不上手,那種被遺棄的感覺讓她頓生失落。在公司其他人眼裡,她也不過是個小三吧,和她鄙視的陳總的新女人一個位置,還不如她。她這時想要為華姨做點事,竟是無處下手,連公開在華姨的追悼會上以她的親戚身份站在主人答謝的地方都不行。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整個青松廳堆滿了花圈挽聯,且還有人在不停往裡搬,一直排到外頭。廳裡站的人越來越多,低語聲也越來越嘈雜,慢慢有哀樂響起,潘書聽了忍不住開始哭,拿出一塊收了很長時間沒用過的白色麻紗手帕捂在臉上,坐在角落裡一個人哭泣。 王主任彈彈話筒,示意追悼會開始,潘書拭幹眼淚到大廳,和其他來賓站在一起。廳裡站了有四五百人,轉側都有點困難,一時也看不見何謂在哪裡。在她抬頭掃視的時候,見陳總白著一張臉,在王主任耳邊說了一句話。王主任愣了一下,馬上點頭,看看底下滿堂的人,像是在找誰,一時找不到,就對話筒說:「潘書小姐請到這裡來。」 潘書一愣,但在這樣的場合,來賓都是公司多年的客戶,大家都認識,不便多說,擠過人縫到了前頭,陳總扶著她站到自己身邊,朝王主任點點頭,王主任說:「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潘書小姐非但是陳總的助理,還是陳總夫人唯一的親外甥女,好了,下面追悼會開始,由陳總致悼詞。」 陳總拿起擬好的稿子開始念,潘書握著手帕流淚。她沒想到陳總會這麼做,她是一心一意想好要恨陳總的,但陳總不記恨她說的話,還在所有的公司同事、生意搭檔、區市領導面前給她應有的位置,讓她可以毫無遺憾地送走她的姨母。潘書對陳總的恨意一下子土崩瓦解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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