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是寂寞撒的謊 | 上頁 下頁
一一


  霍靖走後,李芳問飄兒:「你覺得我賤嗎?覺得我不配當這個婦聯主席是嗎?」飄兒握住她的手,說:「不,不是的。」

  李芳看著飄兒眼睛裡的真誠,淚水卻溢出來,斷斷續續地說,「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和他的妻子和他的家庭爭過什麼,我只要求他做個好官。」……「事實上,一年前,我把他趕走後,他幾乎不敢來了,只偶爾通通資訊,問彼此好不好。」……「今天,他可能是工作太累了,要知道,他想改革,困難有多大……中午避開肖秘書說去散步,就到我這來了。剛好東洋來拿東西,看到他在,就把他打成這樣了。」

  飄兒問:「王東洋?他恨霍靖?」「是的,這是我最難過的一個心結。東洋一直認為,是霍靖毀了我美好的一生。已經打過霍靖好多次了,每次他都沒有還手。」飄兒說:「也許霍書記心裡也難過,他只是硬撐著。」「我知道。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好了。我已經習慣了。謝謝你,飄兒。」

  女人的四隻手握在一起,語言已是多餘。

  霍靖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是藍山,李芳最愛喝的那種。自從房門鑰匙被李芳拒絕後,她也拒絕了他。雖然知道彼此還是互相牽掛,可是霍靖再也不能在李芳面前坦蕩自若了。那真的是一個好女人啊,他這一生最虧欠的人,便是她了吧。妻子安紅不能說不好,可是只有在李芳那兒,他的心才能安寧下來。

  沒有李芳安慰的這一年,霍靖學會了自己泡藍山。李芳說過,咖啡是嫦娥寂寞的淚滴。他雖然不知道李芳何以要這樣比喻,但體會到不能說出口的思念久了,也是心頭揮之不去的寂寞。

  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而他帶給李芳的,卻是永遠也不能癒合的傷。王東洋那個孩子,他看著他長大,小時候和他是多麼親啊。當他拋棄李芳娶了安紅,小小的王東洋就對他充滿敵意。霍靖曾經想過把自己的女兒潔茹介紹給王東洋,一來東洋天資聰明,如果加以栽培,定會有作為;二來可以彌補一下對李芳和他的虧欠,還可以有藉口光明正大地見李芳了。可是王東洋性格像李芳一樣倔,他提都不敢對王東洋提。李芳也笑霍靖迂腐可笑,他岳父已經安排了他的婚姻,而他做了父親,也想安排女兒的婚姻,真是歷史絕妙的重演和延續啊。霍靖聽了李芳帶著嘲弄的話,也深深的感悟到,是啊,自己的心空蕩了一輩子,難道也要後輩和自己一樣嗎?從此打消了干涉女兒感情的念頭。

  肖秘書把一疊檔放在霍靖案頭,詫異地問:「書記,我進來幾次了,你怎麼老是在攪這杯子咖啡,又不喝?」霍靖回過神,掩飾地笑笑,「沒事,就是最近有點煩。」

  「書記,你要注意身體啊,這事兒一大攤子,還要你處理呢。對了,關於教育局那人事主任嫖娼的問題,雖然組織已經下了處理決定,可是他一直在上訪,剛才還嚷著要見你,說是你親威。我替你擋了。」

  「組織怎麼處理的,就按處理執行,這種事情,沒得求情。」

  「好的,我會把你的意見轉告給相關部門。」

  「以後他要再來,你就和他說,如果他還無理狡辯,就連資料員也沒得他做!」霍靖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教育部門快要退休的領導,竟然到本市的紅燈區去嫖娼,成何體統!

  「江南鎮郊區那片土地,港商說要投資的,招商辦說要書記你快點表態。那麼多農田和農民,根據相關國家法律,書記,我看還是要開個會議,集中討論一下的好。」

  「嗯,這事我倒忘記了,最近一直在忙旅遊區開發的事。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開會時間,你看排程一下。」

  「書記,最近有流言,說你得罪了某某,被人報復打傷了,許多官員做事都小心翼翼起來了,以後工作難度可能會更加大。」

  「流言?任別人說去吧,其實真是我不小心弄傷的,不是報復。既然已經開了頭,不管多難,我都會撐下去的。我答應過,只要有權力了,就會給父老鄉親多做實事的。」

  「書記,你放心,我會一直支持你的。我知道你和別的官不一樣。只是,你要注意身體,咖啡對身體不好,就別多喝了。」

  霍靖望著這個精瘦的小夥子,欣慰地點頭。仰頭一口喝掉杯子裡的苦咖啡,說:「嗯,不喝了,這下不喝了。」

  他向下倒轉咖啡杯子,哈哈大笑,肖秘書也跟著笑起來。

  肖秘書放下一些整理過的群眾來信,就出去了。霍靖的表情隨著信件的不同內容而豐富地變化著。雖然工作困難重重,可是正式上任這半年來,治安環境發生的變化,還是喜人的。忍不住,他給李芳發了個信息:「芳,你上街再也不用害怕手提袋子被搶了吧?老幹部們也不再罵我了。」

  李芳回復他四個字:「再接再厲」。

  這時的李芳,正在和陳天佑(一個認識了一年多的離婚男人)吃午飯呢。一個短資訊,便讓她的笑容僵硬。儘管是好消息,可是只要想到那個名字,心還是哧哧地疼。

  陳天佑覺察到了她的變化,卻沒有問她為什麼,有的事情,是急不來的。比如,獲得李芳的心,他有足夠的耐心,雖然這個年頭這個年紀,這麼隆重地去獲得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的心,在常人看來有點不划算,可是,陳天佑越是靠近李芳,就越是覺得值得。

  而李芳,看著陳天佑有點圓胖的臉上寬厚的笑容,眼角潮濕了,為什麼他不是霍靖呢?

  八 隱匿的渴望,絕望的狂歡

  星期一晚上,林燁對飄兒說,這個週末,他和一個同事要到香港去出差,星期五走。飄兒驚愕地問:「這個週末?」「對,放心好了,星期一準時回來。」公公婆婆前幾天到上海他們女兒那小住去了。飄兒想,難道這真的是天意?

  像往常一樣,飄兒給林燁收拾好出差的行李。也許是林燁意識到要出遠門,這幾天一有時間就儘量在家陪陪飄兒。可是一到晚上,耿元的聲音就在飄兒心底響起:「你想我來嗎?想嗎?」

  林燁問飄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飄兒?

  飄兒搖頭,對他溫柔地笑笑。很久沒有吻過飄兒了,林燁擁過飄兒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飄兒微微顫慄了一下,感覺到是真實的林燁時,便緩緩地有了回應。兩個人在床上打鬧,也許是遊戲進行中,林燁沒有什麼心理壓力,林燁有了少見的反應。飄兒引領著他正要進入,林燁在枕頭底下摸出了閒置已久的安全套。手忙腳亂中,袋子就是撕不開,林燁翻身下床去尋找剪刀,當他拿著剪刀回來的時候,他的生機勃勃已經痿縮了。

  「幹嗎拿剪刀呢?」

  「怕你懷孕,你不是說目前還不想要孩子嗎?」

  林燁左手拿著剪刀,右手抓著安全套,站在床前,困窘中不知是要上床好還是把剪刀放回去好。飄兒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拉著他的手,說:「上來吧,咱們睡覺啦。」

  飄兒附在他耳邊,鼓勵地說:「燁,剛才你已經做得非常棒了,以後會好起來的。」林燁擁過飄兒,感動地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早上剛剛洗過臉,李芳打來電話說,一會就去殘疾夫妻家裡,你還去嗎?飄兒說,去啊,等我。

  收拾完畢,把原本下午下鄉去採訪的任務,打電話交待給寶欣了。

  這一次只有她們兩個女人,殘疾夫妻把報亭關了接待她們。閒聊一會兒後,李芳才問有沒有按時去接受醫生的輔導?女人紅著臉,點點頭。李芳問他們現在感覺怎樣呢?女人磨蹭著衣角不說話,盲人丈夫也不好意思地開口說什麼。後來女人用手肘碰了一下他,他才羞澀地說:「開始挺難為情的,後來……後來感覺蠻好的。醫生很耐心,教我們很多。我們,我們知道了別的許多辦法……」女人低著頭又扯扯男人的衣角,想是害羞了。

  飄兒從頭到尾沒有說過幾句話,她在想,這對夫妻何其幸運啊。出來的時候,李芳心情很好,哼起了歌兒。想到她和霍靖這半生的糾纏,看著她做婦女工作的細緻,飄兒感到人性真的是個奇怪的東西啊!要全面地認識一個人,是需要那麼多的契機和緣分啊。

  「婚姻的幸福,必須有性福。」李芳總結道。雖然是社會底層的小人物,可是他們也是一樣的。李芳說要把他們寫進給雜誌做的專題裡面,要飄兒和編輯說一下,爭取多一點的版面。飄兒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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