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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那天莊來之後頭部短暫而尖銳的痛楚,樓道裡令人驚悚缺氧的虛軟,從鼻端流出的一滴鮮血,鐘可意試婚紗時鏡中出現的人是她,還有停留在記憶裡柏然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臉.……難道這一切,真的是某種毒素的侵害才使我出現幻覺?

  我回答與否已不再重要,許諾繼續說:「辛烷氯酮笨醚,一種劇毒的化學物質和有毒污染物,只是用於醫學上的課題研究,我們醫院的研究室裡也有。只是,你怎麼會接觸到這種物質?」

  我的疑惑並不比在場的三個人少。

  許諾俯身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我面前,說:「我在你家發現了這個東西,經檢查,毒素確定藏在畫框裡,幸好分量不大,你接觸的時間也並不長……」

  說著說著,許諾的表情變得凝重嚴肅,「早期表現是頭暈頭痛、記憶力減退、神經功能紊亂,出現少量幻覺等,時間一長會導致基因改變,會損害神經、造血和生殖系統,還會影響智力,嚴重者可發生腦疝而死亡。」

  我的目光,從許諾手上,轉移到鐘可意臉上。我們的表情都很類似,張大嘴巴,驚愕的雙眼,不相信地對望。

  那是鐘可意送給我的,她曾經視為最寶貴的物品。

  莊的照片。

  但是,畫框裡怎麼會有辛烷氯酮笨醚?這種劇毒的東西是何時鑽進畫框的?

  「不,」我沒有一絲猶豫,堅定地說:「不是可意,不是這畫框,絕對不是。」

  「你說,鐘可意?」許諾轉而滿懷疑問地看著可意問:「這東西是你送給小溪的?」

  「是,可我……」可意急得面孔煞白,顯然不知道這畫框裡竟然藏有致人於死地的劇毒物質,幾個人的矚目之下,她反而更加申辯不出,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我說了不是她,一定不是她!」我突然暴躁起來,喝止一切疑問一切猜測,用手擊打著病房裡的白色被面。

  「小溪……」可意喊,眼睛裡有晶亮物體閃動。

  「我相信你,可意。」我說。

  「我也相信不是你,」許諾說:「你再好好想想,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接觸過這照片?」

  「這東西並不是我親自帶去裱的相框,是我叫同事小方帶過去的,她家附近正好有間工作室。」可意回憶起來,說道。

  「小方?」許諾眉頭蹙起,問。

  護士小方很快被帶到這間病房,一踏進來便被屋裡的凝重氣氛影響,手腳拘束,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小方,這照片是不是你帶去裝裱的相框?」許諾直入主題。

  小方微嘟著嘴,神情迷茫,顯然對這件小事已經完全沒有了印象。

  「到底是不是你!」許諾加重語氣。

  小護士還是木訥地站著,一副委屈的模樣。

  「給她點時間,讓她好好想想。」 我的手覆蓋上許諾的手,他反手將我整只手握在他的手心,這時我才感覺他的手心的涼意。

  他可以欺騙別人,卻欺騙不了自己,許諾,他是在意我的。

  小方突然想起什麼,沉吟片刻之後她說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我突然要加班走不開,是周筱竹主動說有空,幫我把東西帶去的,當時我還很感激她呢!」

  「周筱竹?」

  一個很久沒有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的名字再次被提及,原來一直以來,她都不曾離開,反而一直找尋著機會,處心積慮蓄謀了這一切。

  Chapter 4 傷感和天鵝,來自同一方向

  如今,總算看清了;如今,總算也可以放下了。

  無法言說的痛蔓延開來,我掩面而泣,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哭得驚天動地,仿佛這一次,要流盡我一生的眼淚。

  許諾,你離去後的第三百二十六天,我終於找到整件事情的真相,也終於將對你的相信實踐到底。

  可是,你永遠也不能兌現我最想要的諾言。你欠我的,來生可以還給我嗎?

  1

  周筱竹被員警帶走的時候,她的表情很平靜。所有惋惜的、同情的、不解的目光投到她身上,都得不到絲毫回應。在很久以前,當她從實驗室悄悄取出辛烷氯酮苯醚之時,她已經看到了今天的結局。

  為她心中的愛,她付出了所有,哪怕連同她自己,都毀滅在這份瘋狂裡。

  員警不需費心思調查便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周筱竹對一切供認不諱,她唯一的要求便是想見我一面。

  當路銘把周筱竹的話帶給我時,我已基本痊癒,正坐在醫院的草坪上享受日光的沐浴,只等著最後的檢查之後便可辦出院手續。如同許諾所說,幸好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中的毒也沒有深入肌體,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之後便可痊癒。

  耶誕節之後,我還是第一次和路銘見面。這次,他是以一個員警的身份帶來犯罪嫌疑人的請求。

  「錄口供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林小溪會不會是我認識的人 。」路銘說,「想不到……」

  「想不到真的是我。」我接口,「所以,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那你是怎麼得罪她的?」路銘問。

  「為了……男人。」我簡短地說,抬眼看看,許諾正朝這邊走來,不一會兒便站在我和路銘面前。

  「路銘,員警。許諾,我的男朋友。」我為他們兩人做著介紹。有種奇怪的暗流在兩個男人之間湧動。

  路銘友好地伸出手,「你好。」許諾卻沒有迎上去,連起碼的客套都沒有,他問:「你找小溪有什麼事?」

  路銘倒也不介意許諾態度的冷淡,他說:「周筱竹想見小溪一面。」

  我來不及答應與否,許諾搶先一步說道:「這不是我們必須遵循的司法程式吧!」

  「不是,」路銘老老實實回答,「這是她的額外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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