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在前，遺忘在後(57)_羅紅玫

五七

　　「你告訴她，小溪不會去見她。」許諾冷淡地拒絕。

　　路銘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他只好跟我們告別之後離開。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應該這麼對他說話。」我埋怨地說。

　　「我不希望你和周筱竹再有任何瓜葛，」許諾說，「看到你在病床上躺著，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醒，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原來我也會這樣害怕……」

　　「那我不去見她。」我找不到理由反駁他，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儘管我還是不知道他當初執意和我分手是為了什麼，但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又重新並肩站在一起，而且，心比以前更貼近。或許我更應該感謝周筱竹，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我和許諾將會錯過。

　　暖意盈盈的春天，鐘可意俏臉迎春，這樣的良辰美景確實適合花前月下。今天，她結婚了，而另一個好消息又隨之而來，經檢查她肚子裡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孕育。我們都笑鐘可意是奉子成婚，可意雙頰緋紅，一直羞澀地笑。

　　這場意外讓我錯過當她伴娘的機會，只有坐在台下見證她的婚禮。

　　中午12點18分，輕柔動人的音樂伴奏聲準時響起，西裝革履帥氣十足的顧灝拿起話筒唱到：「不願放開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愛的樂章還在心中彈奏……對你的心，有星辰來為證，愛如風雲翻湧……」深情眼眸望向紅地毯深處——掌聲響起，期待新娘的出現。

　　另一端，萬眾矚目下的鐘可意身著白色婚紗，也唱著「再次深情相擁，時間這一刻停留……既然相信會有思念的憂，就讓你我倆長伴左右」款款走來。

　　儘管在此之前，我已經看到過很多次他們為此次婚禮進行的排練，但此情此景還是令我的情緒激蕩。當鐘可意唱著歌走到顧灝面前，顧灝將可意拉到臺上，那一伸手的瀟灑，令人感動不已。

　　接下來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浪漫的延續，他為她帶上璀璨晶瑩的結婚戒指，他和她在眾人見證下的深情擁吻，他和她各自手執的許願沙彙集在一起……都引發在場來賓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我想自此之後，鐘可意會在記憶裡慢慢淡化關於莊博涵的一切，顧灝也會忘記曾盤踞在他心中影響他生活長達六年之久的初戀。婚姻是一段新的開始，她冠上他的姓，他擁有她的名，以後兩個人的生活痕跡共同拼湊起生活的點滴。

　　有一刹那的衝動擊中我，我突然想結婚了。和他，身邊這個愛我的、我也愛著的男人。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無法預測，但在這一刻，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你在想什麼？」許諾問我。

　　「我想……」想了想還是將即將出口的衝動咽了回去，說出來只會讓他笑話。女人是衝動的動物，我說：「鐘可意今天真漂亮。」

　　「林小溪，我們結婚吧！」許諾突然說。

　　一大口果汁在喉嚨處未及咽下去，桔紅色的汁液嗆得我滿臉通紅，許諾遞過來一張紙巾，問：「怎麼，不願意？」

　　「願意，願意。」我連嘴角的果汁都忘了擦拭，話一出口又埋怨自己過於急躁，在這時候，不是應該矜持才顯得珍貴嗎？我真是一個不會掩飾情緒的人。

　　許諾看著我，笑了。

　　又是經過很久，才看到他這樣純潔而清澈的笑容。這種笑容，我願意一輩子擁有。

　　「難道你是逗我的？」他的笑讓我沒有了底氣。

　　「明天我們就去登記。」許諾認真地說。

　　「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我更吃驚的是他會在此刻和我萌生同樣的想法。

　　「難道你沒有？」許諾竟然反問我。

　　有什麼比跟愛人心意相通更令人開懷的事？此時此刻，我嘴角的弧度咧得不像個淑女。

　　可意婚禮的浪漫溫馨觸動我心裡那根弦，不自禁也嚮往身臨其境。結婚的念頭其實就是源於一場衝動，所以相處一年兩年的情侶比相處十年八年更容易成為伴侶。

　　女人結婚的衝動可以源自對穿婚紗的嚮往，可以為鑽戒的耀眼，可以為眾人豔羨的目光。而男人思考的現實問題，卻客觀得多。此時此刻，許諾卻對我說，林小溪，我們結婚吧！那是不是代表，從此之後，他選擇了我與他共度人生？

　　可意過來敬酒的時候，我對她擠眉弄眼，喜不自製，可意以為我是為她結婚而高興，人太多，我不知如何表達。我想，明天拿到那張大紅的結婚證書我再向她宣佈。

　　明天，我就要結婚了！

　　這樣開車撞到我的男子，他帶著他的冷漠神秘也撞進我的心裡。以後的人生，我們要共同書寫。曾在許諾臉上難以尋覓的笑容，一定會越來越多。

　　枕著這樣的美好，夢甜蜜得冒泡。興奮得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我跟許諾打電話。

　　「你說的那個事情……是真的吧？」我嘻嘻直笑。

　　「你說願意嫁給我……是真的吧？」許諾如此說。

　　「那蜜月旅行咱們去哪裡？」我迫不及待地跟他商量，「冬天的荷蘭鄉野擁有古老的風車和五彩繽紛的鬱金香。我真夢鄉有一天可以真實看到這些風景。」

　　「巴伐利亞的路德維希二世皇帝是個浪漫的君主，而他所做過最浪漫的事，莫過於在南巴伐利亞的崇山峻嶺之中修建了一座童話城堡——新天鵝堡。這座美麗的大理石堡，好像已經成為德國的象徵了，據說它是迪士尼灰姑娘城堡的原型。這個地方我也想去。」

　　「無論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帶你去。」許諾承諾。

　　「還有秋天的荷蘭運河、倫羅倫斯河、奧地利美景……」

　　「貪心的林小溪。」許諾說。

　　「我更想和你一起去看海。」我憧憬地說。頭腦裡浮現出沙灘下並列行著相親相愛的四行腳印，並肩看日出日落，記住每一次的朝陽和夕陽，那樣的日子，是平凡如流水的時光，最平凡但也是最珍貴的生活。

　　天下的美景，我都恨不得和他一起看盡。只是，一句話的承諾，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可是要實踐，卻要付出一生的時光。

　　2

　　剛到辦公室便收到許諾的短信：戶口本帶了沒有？

　　我按按包裡藍色的戶口本，心裡踏實了些，本想唬他一下，但還是老實回答：帶了，下午兩點在婚姻登記所門口見。

　　資訊發出之後我便投入緊張的工作中，一上午我都處在輕飄飄的狀態中，心在春風和熙的鮮花叢中游走，每個人的臉孔印到我的瞳孔裡，都是甜美而動人的。

　　午飯剛過，電話便準時響起，我美滋滋地取出電話，羅綺調侃我：「彩票中獎了？」

　　笑容停留在嘴邊，電話上閃爍的人名不是許諾，而是莊博涵。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