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情在前,遺忘在後 | 上頁 下頁
四〇


  「喂!」有人拍拍我。

  「誰啊?」我睜開酸澀的跟,火車卻在此刻進入了隧道,讓他的臉孔在乍明乍暗的陰影中顯得極不真切。

  終於連他的一切都湮沒在黑暗的隧道裡。

  「林小溪,我是路銘啊!」他說,「我去成都出差,想不到你也在這趟火車上。」

  「是啊!我也過去,看望一個親人。」我說,無法消除的倦意裡帶著甜蜜。

  「你去我的座位坐,我來站著。」路銘說。

  「那怎麼行?」我連連擺手拒絕。

  「叫你坐,你就坐。」路銘不容拒絕地把我硬塞在他的座位上,然後站在我的身側。

  坐下之後,隔了一會兒我從眼縫裡偷眼看路銘,他平靜的臉望著窗外深黑的天空,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員警,連站姿都比一般人標準。看著看著,我的上下眼皮膠合在一起……

  剩餘的六個小時終於過去了。

  月臺上早已經站滿了等待的人群,每一次火車的到站都會讓等候的人群沸騰起來,可我知道裡面沒有一張笑臉屬於我,他還一無所知我已經跟他處在同一個城市,呼吸者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

  我撥通了許諾的電話。

  「許諾,你現在在哪裡?」我抑制不住地興奮。

  「小溪,有什麼事嗎?」許諾的聲音稍帶遲疑。

  過於激動的我卻沒有察覺,只顧對著電話炫耀我即將帶給他的驚喜:「許諾,我剛到成都,剛下火車。」

  他仿佛沒有我期待中那麼驚喜,回答我的是沉緩的呼吸,片刻沉默之後,他說:「小溪,我現在在海雲市。」

  「什麼?」我吃驚得差點兒將手裡的電話摔出去,「你已經回去了?可你說你三號才會回去。」

  「我們提前結束了會議,於是……」

  「你提前回去都不告訴我一聲,你有沒有當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對著電話喊道。

  許諾也許是自知理虧,他沒有反駁。在大庭廣眾之下再多的糾纏除了給自己難堪,其實於事無補,於是我掛斷電話。

  我千里迢迢來找他,他卻先我一步離開。我設想過太多太多我們見面的場景,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我來了,他卻不在。

  開始的喜悅與期盼早已蕩然無存,我垂頭喪氣,邁不動腳步,放眼四周,行色匆匆的旅人臉上雖然佈滿疲倦,眼裡卻溢滿喜悅。

  但是我呢?我為誰而來?我為什麼而來?沒有許諾,這裡於我,只是一座空城。沒有期待的空城,容納不下我孤獨的身影。也許他有什麼事所以才趕回去的吧?雖然我為他找藉口開脫,但心還是不可抑制地紛煩雜亂。

  無數的旅客拖著疲憊的身軀匆匆散去,我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你怎麼了?」一聲呼喊讓我欲流的淚硬生生止在眼眶。

  我回過頭,是路銘。他正跟著接他的同事一同走過來。

  「沒什麼,朋友有事要晚點才能到。」我順手抹去淚花,編了一個理由讓他相信。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他熱情地說。

  「算了,我在這裡等他。」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是那個他吧?」走的時候他問。

  目送路銘離開。他剛一走我便步入售票大廳問:「有沒有去海雲市的票?」

  回去的路上已經有臥鋪票,我躺在床上,像一條被吸幹氧氣無力動彈的魚,故意將手機調至關機狀態,不讓自己失望的最好的方法便是不給自己希望。

  火車越接近盡頭,我的情緒便愈濃重而悲涼。這個元旦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火車上度過,也算過得與眾不同。

  打開門的那一刻,我看到許諾坐在沙發上等我。

  「小溪。」許諾喚我。

  我沒有應聲。我在生許諾的氣,也在生自己的氣。如果不是我突發奇想自作主張跑過去想給他一個驚喜,也不會讓自己窩著一肚子不甘回來。我將行李袋重重砸在凳子上發洩內心的焦躁與煩悶。

  「對不起。」他說。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小溪,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過去……」許諾說。

  「那又怎麼樣?為什麼偷偷回來不告訴我!」我憋著氣問道。

  「我也沒想到你會過去,我早點回來是想去買這個,給你一個驚喜。」許諾說著打開一個淺灰色的絲絨小盒子,一個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安靜地躺在那裡,等待著新的歸屬。

  是一枚小小的戒指,明亮而簡單,渾身散發著光彩,頭戴的皇冠,細心看原來是一顆星星。許諾把那枚戒指帶在我的小指上,解釋說:「這是一枚尾戒。」

  我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所以的戒指總是充滿了愛與諾言的光澤,在現在這個階段,婚戒對我們來說,承擔的寓意過於沉重,而尾戒,卻是我能夠承受的我們彼此的承諾。

  那顆星星點綴著我的手指,也軟化著我心裡最後對許諾的堅硬。我轉過頭一把抱住他,把手纏到他的脖子上,淋漓盡致地哭泣,所以的壓抑和想念,全化成了綿綿淚水。

  淚水嗚咽中,我沒有聽到許諾發出一聲歎息,很輕微的歎息,轉瞬就消逝在空氣裡。

  3

  節日之後上班的第一天,我接到了林小河的電話。

  「小溪,你已經上班了吧?」林小河問。

  「嗯。」

  「晚上有空沒有?我想請你吃飯。」

  「今天是什麼日子?」我本能地問,今天不是爸爸的生日,也應該不是劉阿姨和她的生日。

  「難道我們兩姐妹就不能聊聊天?」林小河奇怪地反問。

  這麼多年,我們從來都沒有好好聊過天,不是沒有機會,就是就算有機會我們也不願意平和對待。既然今天她有心,那我這個做妹妹的也不想掃興。

  晚上我徑直來到林小河所說的那家餐廳,老遠便看見她向我揮揮手,「小溪,這裡!」

  我走過去,只見她將一隻手放在一個男人的手心,她向我介紹:「尹頌。」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