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情在前,遺忘在後 | 上頁 下頁


  可意吐吐舌頭,「口不饒人是你林小溪的特點,不是哪個醫生都有邑輝那麼變態的。」

  我對那個醫生像不像邑輝並沒有多大興趣深切研究下去,如今我關心和在意的,只有一個人而已。可意問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句話又把我拉回殘酷現實中,我向可意斷斷續續地訴說了下午那一幕,說完之後,我們都陷入無邊的沉默之中,還是她先歎一口氣說:「小溪,放下吧!這是輪回。」

  「我一直都幻想著這一天永遠不要來到。」我悲戚地說。

  「永遠,你都說這只是一個幻想。」可意安慰我。

  可此時的我,什麼也聽不進去,所有的言語傳到我耳朵的時候,都像肥皂泡般啪地破滅了,我的雙手攥緊,眼淚憋得我的腮幫有些疼。可意無需再多問也知道我此刻內心的煎熬,她一掌打在我的背上,「在我面前,你裝什麼堅強!」

  我的眼裡已有淚影聚集,很想伏在可意身上痛痛快快哭一場,可是周護士在此時端著注射器和藥走進來,可意向她點頭,「周筱竹。」周護士也淡淡地望了一眼可意,不冷不淡地頷首。

  那支長長的針頭在我面前寒光一閃,我打了一個寒顫,問道:「可不可以不打針?反正也不是我付的錢。」

  她翻翻眼,一副懶得理我的模樣,雙手自顧自地取出衛生棉簽,蘸上酒精,擦拭針頭,調製藥劑——然後面無表情地對我說:「轉過身,把褲子褪下。」

  我不死心地再次哀求她說:「要不讓鐘可意給我打針吧,反正你們都是護士,都一樣。」

  她不為所動,揚揚針頭擠出幾滴針劑,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不一樣,她是她,我是我。」

  我用求救的眼神望著可意,可意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她與這個脾氣古怪的周護士也沒有多少交情。周護士再次提高聲音說:「脫——褲——子。」

  我哆嗦著褪下褲子,露出屁股上的一塊皮膚,當冰涼的液體抹到身上時,渾身的肌肉收到緊張訊號,立刻繃緊。突然一點尖銳的痛猝不及防地刺中了我,我哇哇叫了兩聲,周護士還是不疾不緩地推著藥液,對我的嚎叫置若罔聞。這是哪門子護士,簡直就是個冷面殺手!

  針刺的疼痛帶出我強忍的眼淚,她一走,我的淚便噴湧而出。

  可意體貼地抱著我的頭,輕輕拍打我的背,「小溪,一會兒就過去了。」

  她的安慰非但沒能止住我的悲傷,反而讓我的淚泉聚集更多,我傷心地大哭不止,似把所有的委屈都在此時宣洩出來。可意說:「小溪,要不我給莊打個電話?給他說下今天你的情況。」我眼裡噙著淚朝她點點頭。

  電話響了很久卻無人接聽,可意不時望望病床上的我,滿臉焦灼。她帶著歉意說:「也許是莊在忙吧。你也知道他的工作,有時在暗房裡是不會帶手機的。」

  我把頭慢慢轉到牆壁那一面,不讓可意看到我失望的眼神,淒然地說:「他怎麼還記得林小溪?」

  話音剛落,可意的電話響了,我停止說話,眼睛不由自主地上瞟向她的手機螢幕。

  果然是莊的電話,但可意將電話接聽之後,話筒裡的喧雜之聲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特別明顯,可意一連迭聲地問道:「喂,喂,喂——是莊嗎?」

  莊回答的什麼我聽不到,但可意沒說幾句便掛了電話,她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莊好像在忙著沖制照片,他說你沒什麼事就好。」

  「他在哪?」我問。

  「公司。」可意再次吞吐地回答。

  「那我馬上過去。」我跳下床開始穿鞋。

  「你這又是何苦呢!逼得太緊的愛,會讓人感覺窒息。」可意勸道。

  我看向她的眼睛,語音帶著怒火:「失戀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那當年的謝悠然又何嘗不是如此?你對她又是如何?」可意反問。

  我閉上眼搖搖頭,如果能夠搖掉往事該多好!可惜發生的事實從來都無法改變。那一張長期浮現在我腦海中,尖尖的蒼白臉龐,大眼睛裡永遠帶著哀愁和淚意,現在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看著我,如今,終於輪到我了!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不會選擇走今天這條路?

  謝悠然,曾經是莊的女友。可是,因為我的出現,她成為了前任。

  我現在才明白當時的選擇帶給她的傷害是多麼巨大,但今時今日我已經無法再回頭,我對可意說:「往事不可追,也許當初我真的錯了,可是如今,我只要莊,莊博涵。」

  鐘可意無可奈何,她知道勸不動執意往死胡同裡鑽的我,於是她說:「莊在99號酒吧。」

  我苦笑,「他果然在那裡。」

  鐘可意扶著我一步一步離開醫院,沒想到到了晚上計程車依舊難打。站在醫院門口,我焦灼地等待,不停地走動,生氣地跺腳,可是沒用,計程車並沒有因為我的焦灼就適時出現。就在我又快等得不耐煩想要破口罵人的時候,一輛凱迪拉克經過我們放緩速度,他搖下車窗,「怎麼,又在等計程車?」

  是剛才那位許諾醫生。我扭過頭不看他,可意對他笑道:「是啊,這裡的計程車很難打。」

  他打開車門,對我們說:「上車吧。」

  現在不是頂嘴鬧氣的時候,雖然不樂意,我還是坐上了他的車。上車之後他問道:「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是誰說我要回去?」我說,「我現在要去99號酒吧。」

  許諾開動引擎,汽車飛快向前馳去。他隨手打開了音樂,舒緩而寧靜的鋼琴曲立刻流瀉滿整個車廂,那份平和舒適讓人感到心緒慢慢平靜下來。我想到莊博涵的車廂,充斥的永遠都是嘈雜喧囂的JAZZ、RAP,我並不反感時尚音樂,但我也喜歡古典而舒緩的樂曲。

  可是莊,他從來沒有問過我喜歡什麼音樂,我曾經毫無原則地遷就著莊,縱容著莊,可是如今,他竟然不要我了……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許諾的車很快停靠在酒吧門外。

  下了車之後我對他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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