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情在前,遺忘在後 | 上頁 下頁


  偶爾有過往路人經過會送上好奇的一兩眼,但他們的好奇心還不至於驅使自己走過來說出需不需要幫助之類的語言,誰沒有見過在雨中哭泣的女子?誰沒有自己或悲傷或歡樂的故事?誰不曾經歷感情的創傷?但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會體會到個中的酸、甜、苦、辣。

  往夕儘管濃情蜜意,今天依然形同陌路。也許作為莊博涵的女人,隨時要預見這種結局吧?一天一夜之間,天堂和地獄同時向我打開過大門,我苦笑。

  此時此刻,放肆的哭和狂放的笑,都解救不了我內心錐心刺骨的疼痛。

  我再次翻看手機,仍然期望可以收到他的隻字片語。我太高估我自己,我亦太低估莊博涵,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多情、自私、冷酷。

  這樣的男人,註定讓女人流淚。

  再繼續暇想下去,恐怕我會崩潰於此地,於是我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接通之後電話裡傳來一個疲憊的女聲:「喂……小溪,什麼事啊?」

  我只有找她,我的好朋友鐘可意,也是我的合租夥伴。聽到她的聲音,我感到鼻頭更加酸楚,那種親人般的關懷令我無法抑制住悲傷。畢業之後我和可意為了互相有個照應和緩解經濟壓力,於是一起合租了一個兩居室,那房子是鐘可意的親戚留下的,他們全家已經移民新西蘭,於是叫可意幫他們代看留在內地的房子,象徵性地收取點房租。

  可意現在在海雲市第一人民醫院當護士,晝夜顛倒地上班讓她的作息時間與我經常背道而馳,所以常常給她打電話過去都是有氣無力的應答聲。

  剛想張口,排山倒海的悲傷卻堵住我的喉嚨,我蹲在地上不管不顧嚎啕大哭起來。

  鐘可意立刻被我鬼哭狼嚎的哭聲嚇飛瞌睡,慌了神問我:「你怎麼了,小溪?出什麼事了?」但不待我回答,她可能已經明白八九分,除莊博涵,誰又能令我心神大亂,落魄失神?

  「是不是莊博涵有什麼……不測?」鐘可意猶疑地問。

  「不是,不是!」我瘋狂搖頭,可任我怎麼崩潰,她在電話那頭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那是……」她不解地問。

  「他出現了,可是……」我哭得聲嘶力竭。

  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說:「你在哪裡?我過來接你。」

  我抽抽泣泣地說:「算了,你不用過來,我打個計程車回去。」說完掛斷電話。

  下雨的天氣,計程車卻又出奇難打。好不容易看到一輛空車卻因搶車速度不夠被人捷足先登。十分鐘過去了,我依然在雨中不停招手,又不停歎氣。

  我開始奔跑,前面的路口應該比這裡好打車吧。果然,我看到一輛閃著「空車」的計程車,為怕別人再次搶奪,我以百米衝刺,迅雷不及的速度朝前奔去……

  眼看著我就要衝過馬路了,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輛凱迪拉克不知從什麼地方什麼方向躥出來,也許他已經看見我了,只聽見狂躁的喇叭聲此起彼伏,一聲又一聲尖利的嘶喊紮入耳膜——

  可此時我已經閃避不及,整個人從飛馳的車身擦了過去,慣性引起的衝力讓我猝然倒地,一陣尖銳的痛從膝蓋處傳來。

  那輛凱迪拉克迅速在街邊停住,他從車上出來走到我面前,毫不客氣地掀開我的褲腿,原來我的右膝蓋被蹭破了皮,滲出幾絲殷紅的鮮血。

  「我送你去醫院。」他冷冷地說,「這次意外引發的後果,我會全部負責。」

  我支撐著從地上坐起來,雖然從膝蓋傳出來的疼痛訊息讓心翻絞,可卻敵不過莊即將離去的痛楚。現在,我只想找到莊,看到他熟悉的臉龐,在他的懷裡撒嬌痛哭。

  咬咬牙忍住疼痛,我對他說:「不用你管,你走吧。」

  他不由分說拽著我的手,幾乎是霸道地將我塞進車裡,然後一踩油門。

  「喂,你幹什麼?」我惱怒地質問,「我都說沒什麼事,你把我帶到哪裡去!」

  他不再說任何話語,平靜得像一尊沒有溫度的大理石雕像,眼神盯著前方,任汽車飛馳在街道上。

  4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來回行走的人,四周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帶著寧靜的肅穆,這裡是天堂的素靜,還是地獄的虛無?

  我木偶般任一個白大褂將腿包紮得如同一隻粽子,完畢之後我問他:「我可以走了吧?」

  但他還是不饒不依,說:「你做個全身檢查,確認與我無關之後,要走要留都隨便你。」

  「不需要。」我簡短地說,一瘸一拐地想要離開。

  「我說需要。」他開口,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不容商量的魄力,「你把手機給我,我通知你的家人過來。」

  不想再跟他作任何解釋和爭辯,我把手機取出來給他。

  此時,另一個矮矮胖胖醫生打扮的中年人步入病房,他指著我說:「張醫生,你帶她去做一個全身檢查。」

  「好的。」中年人畢恭畢敬地答應。

  他到底是個什麼人?為什麼這個醫生對他如此恭敬?從他撞倒我到現在,我第一次細細地打量他,這是一個英俊的男子,有俊朗的面部線條,挺秀的眉,只是緊抿的唇線讓他的神情顯得倨傲而漠然。

  張醫生拿著聽診器在我身上摸索半天,拿出溫度計塞在我的腋下,隨後又帶我出入各個檢查室,做了心電圖,照了CT,折騰半天才放我回到病房。

  這麼幾經折騰就已經快是華燈初上,可意一定等瘋了,我習慣性地想掏手機跟她說一聲,摸遍渾身上下卻不見手機蹤影,這才想起手機已經被他拿去。

  「喂,」我喊道,「你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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