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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狡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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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智部總序 馮子曰:「智何以名雜也?以其黠而狡,慧而小也。正智無取於狡,而正智或反為狡者困;大智無取於小,而大智或反為小者欺。破其狡,則正者勝矣;識其小,則大者又勝矣。況狡而歸之於正,未始非正;小而充之於大,未始不大乎?一餳也,夷以娛老,蹠以脂戶,是故狡可正,而正可狡也。一不龜乎也,或以戰勝封,或不免於洴澼雱,是故大可小,而小可大也。雜智具而天下無餘智矣。難之者曰:「智若愚,是不有餘智乎?」吾應之曰:「政唯無餘智,乃可以有餘智。太山而卻撮土,河海而辭涓流,則亦不成其太山河海矣!」雞鳴狗盜,卒免孟嘗,為薛上客,顧用之何如耳。吾又安知古人之所謂正且大者,不反為不善用智者之賤乎?是故以雜智終其篇焉。得其智,化其雜也可;略其雜,彩其智也可。 英雄欺人,盜亦有道;智日以深,奸日以老。象物為備,禹鼎在茲;庶幾不若,莫或逢之。集「狡黠」。 呂不韋 秦太子妃曰華陽夫人,無子。夏姬生子異人,質于趙。秦數伐趙,趙不禮之,困不得意。陽翟大賈呂不韋適邯鄲,見之曰:「此奇貨可居。」乃說之曰:「太子愛華陽夫人而無子,子之兄弟二十余人,子居中,不甚見幸,不得爭立。不韋請以千金為子西遊,立子為嗣。」異人曰:「必如君策,秦國與子共之。」不韋乃厚貲西見夫人姊,而以獻于夫人,因譽異人賢孝,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不韋因使其姊說曰:「夫人愛而無子,異人賢,自知中子不得為適,誠以此時拔之,是異人無國而有國,夫人無子而有子也,則終身有寵于秦矣。」夫人以為然,遂與太子約以為嗣,使不韋還報異人。異人變服逃歸,更名楚。不韋娶邯鄲姬絕美者與居,知其有娠,異人見而請之,不韋佯怒,既而獻之,期年而生子政。嗣楚立,是為始皇。 〔真西山曰〕 「秦自孝公以至昭王,國勢益張。合五國百萬之眾,攻之不克。而不韋以一女子,從容談笑奪其國于衽席間。不韋非大賈,乃大盜也。」 陳乞 齊陳乞將立公子陽生,而難高、國,乃偽事之。每朝,必驂乘焉。所從,必言諸大夫曰:「彼皆偃蹇,將棄子之命,其言曰:『高、國得君必逼我,盍去諸?』固將謀子,子早圖之!圖之莫如盡滅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則曰:「彼虎狼也,見我在子之側,殺我無日矣,請就之位。」又謂諸大夫曰:「二子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曰:『國之多難,貴寵之由。盡去之而後君定。』既成謀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夏六月,陳乞及諸大夫以甲入于公宮。國夏聞之,與高張乘如公,戰敗奔魯。初,景公愛少子荼,謀于陳乞,欲立之。陳乞曰:「所樂乎為君者,廢興由我故也。君欲立荼,則臣請立之。」陽生謂陳乞曰:「吾聞子蓋將不立我也?」陳乞曰:「夫千乘之王,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吾不立子,所以生子也,走矣!」與之玉節而走之。景公死,荼立。陳乞使人迎陽生置於家。除景公之喪,諸大夫皆在朝,陳乞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願諸大夫之化我也。」諸大夫皆曰:「諾。」於是皆之陳乞之家。陳乞使力士舉巨囊而至於中溜,諸大夫見之皆色然而駭,開之,則闖然公子陽生也。陳乞曰:「此君也已。」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自是往弒荼。 〔評議〕 自陳氏厚施,已有代齊之勢矣,所難者,高、國耳。高、國既除,諸大夫其如陳氏何哉?弒荼立陽生,旋弒陽生立壬,此皆禪國中間過文也。六朝之際,此伎倆最熟,陳乞其作俑者乎? 徐溫 初,張顥與徐溫謀弒其節度使楊渥。溫曰:「參用左右牙兵,必不一,不若獨用吾兵。」〔邊批:反言之。〕顥不可。溫曰:「然則獨用公兵。」〔邊批:本意如此。〕顥從之,後窮治逆党,皆左牙兵,由是人以溫為實不知謀。 荀伯玉 或言蕭道成有異相。宋主疑之,征為黃門侍郎。道成無計得留。荀伯玉教其遣騎入魏境,魏果遣遊騎行境上,宋主聞而懼,乃使道成複本任。 高歡 歡計圖爾朱兆,陰收眾心。乃詐為兆書,將以六鎮人配契胡為部曲,眾遂愁怨。又偽為並州符,徵兵討步落稽,發萬人,將遣之,而故令孫騰、尉景偽請留五日,如此者再。歡親送之郊,雪涕執別,於是眾皆號哭,聲動地。歡乃喻之曰:「與爾俱失鄉客,義同一家,不意乃爾。今直向西,當死;後軍期,又當死;配胡人,又當死。奈何?」眾曰:「唯有反耳。」歡曰:「反是急計,須推一人為主。」眾願奉歡,歡曰:「爾等皆鄉里,難制,雖百萬眾,無法終灰滅。今須與前異,不得欺漢兒,不得犯軍令,否者,吾不能取笑天下。」眾皆頓首:「生死唯命。」於是明日遂椎牛享士,攻鄴,破之。 潘崇 楚成王以商臣為太子,既而又欲立公子職。商臣聞之,未察也。告其傅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饗江芊成王嬖,而勿敬也。」商臣從其策,江芊果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廢汝而立職也。」商臣曰:「信矣。」 〔評〕 陽山君相衛,聞衛君之疑己也,乃偽謗其所愛樛豎以知之。術同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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