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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門(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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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再使,以國書與口傳之詞不同,馳還奏曰:「政府故為此欲置臣於死。死不足惜,奈國事何?」仁宗召宰相呂夷簡而問之,夷簡從容袖其書曰:「恐是誤,當令改正。」富公怒形於色,與之辨論。富韓公宣撫河北,時天章閣待制張皿之為河北都轉運使。保州界河巡檢兵士,常以中貴人領之,與州抗衡,州常下之。其士卒驕悍,雖不出巡徼,常廩口食。通判石待舉以為虛費,申轉運使罷之,士卒作亂,殺守卒。中貴人楊懷敏與張盟之不葉,密奏曰:「賊于城上呼雲:『得張皿之首,我當降!』願賜盟之首。」上從之,遣使奉劍,即軍中斬皿之首以示賊。富弼遣中使還,且奏曰:「賊初無此言,是必冤仇者為之。借令有之,若以一卒之故,斷卻轉運使頭,此後政何由得行?」上怒解。 歐陽公曰:「吾昔貶夷陵,因取架閣陳年公案,反復觀之,見其枉直乖錯,不可勝數。且以夷陵荒遠褊小,尚如此,天下固可知矣。當時仰天誓心,自爾遇事,不敢忽也。」歐陽文忠公嘗語人曰:「治民如治病。凡治人者,不問吏才能否,設施何如,但民稱便,即是良吏。」故公為數郡,不見治跡,不求聲譽,以寬簡不擾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或問公:「為政寬簡,而事不弛廢者,何也?」曰:「以縱為寬,以略為簡,則弛廢,百民受其弊也。吾之所謂寬者,不為苛急;所謂簡者,不為繁碎耳。」議者以為知言。歐陽文忠公在翰林,仁宗一日見禦閣春帖子,讀而愛之,問左右,曰:「歐陽修之辭也。」悉取宮中諸帖閱之,見其篇篇有意,歎曰:「舉筆不忘規諫,真侍從之臣也。」 韓公綜通判天雄軍,會河水漲,金堤民依丘塚者凡數百家。水大至,綜出令,能活一人者予千錢,民爭操舟筏,盡救之。已而丘塚潰。 文潞公曰:「朝廷施為,務合人心,以靜重為先,不宜遍聽。陛下即位以來,厲精求治,而人情未安者,更張之過耳。」仁宗感疾,文彥博等以設醮祈福,留宿殿廡。知開封府王素夜叩宮門,求見執政白事。公曰:「此際宮門何可夜開?」詰旦,素入白,有禁卒告都虞侯欲為變者,執政欲收捕按治。公曰:「如此,則張惶驚眾。」乃召殿前都指揮使許懷德問曰:「都虞侯某甲者何如人?」懷德曰:「在軍職中最為謹良。」公曰:「可保乎?」曰:「可保。然則此卒有怨於彼,誣之耳,當亟誅之以靖眾。」眾以為然,公乃請平章政事劉沆判尾,斬於軍門。及上疾愈,沆譖公於上曰:「陛下違豫時,彥博擅斬告反者。」公以沆判呈上,上意乃解。初,彥博欲判狀斬告變者,參政王克臣捍其膝,乃請劉相判之。 吳公奎奉使契丹,其國群臣為其主加稱號,謁公,使入賀。公自以使事有職,賀無預也,不為往。契丹畏其守義,甚重之。 張文定公方平致仕在南京,適東坡下禦史獄,公上書救之,欲附南京遞,府官不敢受,乃令其子恕至登聞鼓院投進,恕徘徊不敢投。久之,東坡出獄,見其副本,吐舌色動。久之,人間其故,東坡不答。其後子由亦見之,雲:「宜吾兄之吐舌也。此事正得張恕力。」或問之,子由曰:「獨不見鄭昌之救蓋寬饒乎?其疏有雲:『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托。』此語正是激宜帝之怒爾。且寬饒正以犯許、史輩有此禍,今乃再訐之,是益其怒也。且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高,與朝廷爭勝耳。今安道之疏,乃雲其實天下之奇才也,獨不激人主之怒乎?」有以此問劉器之者,器之曰:「但言本朝未嘗殺士大夫,今乃開端,則是殺士大夫自陛下始,而後世子孫因而殺賢士大夫,必援陛下以為例。神宗好名而畏義,疑可止之。」 胡文恭公天資謹靜,當大任,尤顧惜大體,謂契丹與中國通好六十餘年,自古未有也,善防外患者,謹為備而已。胡文恭公知湖州,前守滕公大興學校,費民錢數萬。安定先生胡璦始教授于其間,未訖,滕公罷去,群小斐然謗議,以為滕公用錢有不明者,自通判以下不肯書其簿。公於坐折之曰:「君佐滕侯幾時矣,假滕侯之謀有不臧,奚不早告?陰拱以觀,俟其去,乃非之,豈古分謗之意哉!」一生大慚,為公書。公乃辟齋廳於學之東,增舍益弟子員,安定先生之教始益盛。東南之士知本經術行義,以為學者,公之為力最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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