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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門(4)


  呂汲公大防,家法至嚴。晉伯,汲公兄也,汲公夫人每見晉伯,必拜於庭下。汲公既相,晉伯往見之,夫人令兩獲扶下階而拜。晉伯不樂,曰:「宰相夫人尊重,不必拜。」汲公甚懼,遽撤兩獲。

  呂原明,正獻公之長子也。正獻公居家,簡重寡默,不以事物經心,而申國夫人性嚴有法度,雖甚愛公,然教公事事循蹈規矩。甫十歲,祁寒暑雨,侍立終日,不命之坐,不敢坐也。日必冠帶以見長者,平居雖天時甚熱,在父母長者之側,不得去巾襪衤褲,衣服唯謹。行步出入,無得入茶肆酒肆,市里井巷之語,鄭衛之音,未嘗一經於耳;不正之書,非禮之色,未嘗一接於目。正獻公通判潁州,歐陽文忠公適知州事,焦先生千之伯強,客文忠公所,嚴毅方正。正獻公招延之,使教諸子。諸生小有過差,先生端坐,召與相對,竟夕不與之語。諸生恐懼畏伏,先生方略降詞色。時公方十餘歲,內則正獻公與申國夫人教訓如此之嚴,外則焦先生化導如此之篤,故公德器成就,大異眾人。公嘗言,人生內無賢父兄,外無嚴師友,而有成者,少矣。呂正獻公公著,年三十餘,通判潁州,已有重名。範文正知青州,過潁,來汶謁公,呼公謂曰:「太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歐陽永叔在此,太博宜近筆硯。」申國夫人在廳後,聞其語,以教滎陽公。

  範堯夫知襄城縣,伯兄久病心疾,公承事照管,湯藥飲食,居處衣服,必躬必親,如孝子之事嚴父。

  蘇公頌,至和中文潞公為相,嘗請建家廟,事下太常。公議以為:禮,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是有土者乃為廟祭也。有田則有爵,無土與爵,則子孫無以繼承宗祀,是有廟者止於其躬,子孫無爵,祭乃廢也。若參合古今之制,依約封爵之令,為等差錫以土田,然後廟制可議。若猶未也,即請考案唐賢寢堂祠饗儀,止用燕器常食而已。頌知婺州,溯桐江,水暴迅,舟橫欲覆,魏國太夫人在舟中,幾溺矣。公哀號赴水救之,舟忽自正。太夫人甫出,及岸,舟乃覆。眾以謂誠孝所感。

  陳諫議省華家法甚嚴,堯叟娶馬尚書亮女,日執饋馬於朝。路語諫議,以女素不習,乞免其責。諫議答雲:「未曾使之執庖,自是隨山妻下廚耳。」馬遂語塞。

  趙槩會郊祀,當進階封,且任一子京官,槩乞以封母郡太君。宰相謂公曰:「公為學士,擬封不久矣。」公曰:「母八十二,朝夕不可期,願及今以為榮。」許之,後遂以為例。改知審官院,判秘閣,與高若訥同判流內銓。若訥言往嘗知貢舉,聞母疾,不得出,幾不能生,公矍然,即請郡以便親。宰相謂旦夕為學士,可少待也;公不聽,遂除蘇州。

  華陰呂君舉進士,聘裡中女。既中第,婦家言曰:「吾女故無疾,既聘而後盲,敢辭。」呂君曰:「既聘而後盲,君不為欺,又何辭!」遂娶之。生五男,皆中進士第,其一丞相汲公是也。

  姚公雄初為將,以女議定一寨主子。無何,寨主忽故,妻及子皆淪落。後雄以邊帥赴闕奏計,一老嫗浣衣,喜其有士人家風,問所從來,嫗曰:「有將姚其姓者,許以女歸妾子。今夫既喪,無以自存,貨餅餌以自給。」姚曰:「爾尚記姚形容否?」嫗曰:「流落困苦,不復省記。」姚曰:「雄是也。女自許歸之後不復與他族,日望婿來,豈以父之存沒為間耶?」嫗泣下氣咽,不語久之。因留,並呼其子,易以新衣,俱載還鎮,遂畢其禮。

  明道先生雖奴僕必托以忠信,嘗自澶淵,遣奴持金詣京師,買用物件,金之數可當二百千。奴無父母妻子,同列聞之,皆駭且誚。既而奴持納如期而歸,眾嘆服。

  橫渠先生解瞽叟底豫章曰:「舜之事親,有不悅者,為父頑母,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愛惡略無害理,姑必順之親之。故舊所喜者,當極力招致,以悅其親。凡于父母,賓客之奉,必極力營辦,亦不計家之有無。然為養又須使不知其勉強勞苦,苟使見其為而不易,則亦不安矣。」橫渠先生曰:「婢僕始至,本懷勉勉,敬心若到,所提掇更謹則加謹。慢則棄其本心,便習以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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