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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門(2)


  種公世衡字仲平,少尚氣節。昆弟有欲其家者,君推貲產與之,惟取季父圖書而已。

  韓忠獻公教子嚴肅,不可犯。知亳州,第二子舍人自西京停告省覲,康公與右相及侄柱史宗彥皆中甲科歸,公喜置酒,召僚屬之親厚者,俾諸子坐於隅。坐中忽語雲:「二郎,吾聞西京有疑讞者,其詳雲何?」舍人思之未得。已,訶之,再問,未能對,遂推案索杖,大詬曰:「汝食朝廷厚祿,貳一府,事無巨細,皆當究心大辟,奏案尚不能記,則細務不舉可知。吾在千裡外,無所乾預,猶能知之,爾叨冒廩祿,何顏報國?」必欲撻之。眾賓力解方已。諸子股栗,累日不能釋。家法之嚴如此,所以多賢子孫也。韓忠獻公汝州太守,趙學士有女,遂與公議親。既過聘,趙公遣人送女來至京城旅店中,一夕病卒,公具素服往哭之。韓忠獻公為河北轉運使,王太夫人坐太平車,以葦為棚,覆獻肅公,乘驢隨車。時王文正公已貴,忠獻公作一路使者,其儉如此。今人聞之,誠可愧也。

  丁晉公三十六事,載某氏女子嫁時之服,而篋有摻衣一襲,問其故,曰:「若夫家遇其私忌,服此慰舅姑也。」今無此禮。餘以謂昔之為婦,當私忌,慰服尚爾,則受慰者其服可知,嘗切講之,而未知所從。在洛時,聞富鄭公私諱日,裹垂腳襂,襴襆頭,襂布衫系藍鐵帶,此乃今人釋服襂禫之衣。嘗聞李世美,文定之猶子,世美曰:「冠以帽,衣白衫,系黑帶。」余以謂傳稱君子有終身之憂,忌日之謂也。是則其服色亦當少變。

  範文正公自政府出,歸姑蘇,焚黃搜外庫,惟有絹三千匹,令掌吏錄親戚及閭裡知舊,自大及小,散之皆盡,曰:「宗族鄉黨,見我生長,幼學壯仕,為我助喜,我何以報之哉!」範文正公嘗語諸子弟曰:「吾吳中宗族甚眾,於吾固有親疏,然以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疏也,吾安得不恤其饑寒哉!且自祖宗積德百餘年,而始發於吾,得至大官,若獨享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於地下?今亦何顏以入家廟乎?」故恩例俸賜,常均族人,並置義田宅雲。

  黃公孝先有文行,天資孝悌。母有肺疾,緜痼歲久,飲食藥餌,非經公手,則不中度,公乃一一自調。冬日先暖溫被,然後請母就枕,迨其得所,然後起而觀書,坐是不能輒去左右。年三十二矣,母病稍安,始就鄉舉,中上第;而母亡,每遇新物,未經祭,則不食。

  張忠定公詠知益州,單騎赴任,官屬憚其嚴峻,莫敢畜婢使者。公不欲絕人情,遂買一婢,以侍巾櫛,自此官屬稍置姬侍。在蜀四年,被召還闕,呼婢父母,出資以嫁之,仍處女也。公寢室中無侍婢,服玩之物,闃如也。李畋嘗侍坐於廡下,畋謂公寢,禪室不如,公哂曰:「吾不為輕肥,為官以至如是。吾往年及第,後以詩寄傅霖逸人,雲:『前年失腳下魚磯,苦戀明時未得歸。寄語巢由莫相笑,此心不是愛輕肥。』豈今日之言也。」

  賈文元公戒子文雲:「古人重厚樸直,乃能立功立事,享悠久之福。士人所貴,節行為大。軒冕失之,有時而複來;節行失之,終身不可複得矣。」紳以為格言。

  包孝肅公始及第,以親老侍養,不仕宦且十年,人稱其孝。

  宋曾魯公幼子光祿卿孝純,休官三十年,治家嚴整有法。子弟非冠帶不見,晝日不得居房,以長幼次序各居廳事、書院,才人廳門,雖暫歸必見尊長,亦須冠帶出。男子雖見姊妹,亦須有時,不得接笑語。弟婦與伯,終身不同坐,不立談。男女燕合,異席。男子在家,行步必令小童導喝。婦女無從婢,不獨行。光祿主家,不畜私財,不置別產,止享用眾分合得一分之物,至今子孫猶貧。

  李潛字君行,嘗自虔州入京師,至泗州,其子弟請先行,君行問其故,曰:「科場近欲先至京師貫開封戶取應。」君行不可,曰:「汝虔州人,而戶貫開封,欲求事君而先欺君乎?甯遲數年,不可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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