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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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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志補卷第十五(九事) 百花大王 韓子師彥古鎮平江,夜間聞鼓笛喧訇,問其故。老兵言:「後園百花大王生日,府民循年例獻壽。」韓意非祀典之神,僭處郡治,議毀之,雖萌此念,而未下令也。兵馬都監某人,夕夢重客,衣金紫,僕馬入謁。都監曰:「某冗職小吏,不敢與貴人接,尊官何故辱臨?」客曰:「非世人,乃所謂百花大王者也。久獲血食於府園,非有朝廷爵秩,然自來亦能隨力量為人致福捍患,未嘗敢作過。今府主將毀吾居,使血屬老幼,暴露無依,實為深害,願急賜一言勸止。」都監曰:「何不自往告?」曰:「吾難輕冒也。」遂寤,疑慮不寐。明日欲言,又恐憚韓之威,不敢啟齒。乃取珓杯禱之,擲得吉兆,乃趨府稟曰:「尚書欲拆百花廟乎?」韓驚曰:「何以知之?」具以告。韓異之,曰:「吾夜起念,未嘗言,而回應如此。」遂寢其議。至夜,都監夢神來謝,又語之曰:「大王莫須謝尚書否?」曰:「吾今可見矣。渠乃上界天狗星之精,下土小神,所當敬畏,前者事未定,故不敢。」明日,都監又白韓曰:「百花大王來謝否?」具以所言告,而隱天狗之說,改稱星宿。韓曰:「吾夢治事際,有客呈刺雲:『百花大王立于庭下。』衣冠甚偉,即揖之升廳,不記有何酬答而覺。」兩人相顧嗟異。自是稍為整葺祠宇,以時祀之。韓為人嚴毅有風,所至令行禁止,故神物亦敬之雲。 鎮江都務土地 鎮江三酒庫,陳季靈知府日,合於贍軍,每月課二萬二千緡,數歲後,其入不登。淳熙三年,黃仲秉為守,別出錢萬緡,付節度推官王正邦,使之更張。於是舊都務料理,以土地祠先在務後柏徑中,屋久崩圮,乃建一堂於大門側。廡間一室內有泥像十數,摧折僕地,蓋故時所奉事者。命塑工整治,就置於新堂,且一歲矣。嘗詣務監王佐者,容色倉惶,趨白雲:「醅庫近釀酒五十缸,用糯米百五十石,昨日三十缸忽作臭氣。」邦入視之,皆稠起黃沫,穢不可向。疑酒匠洗米不潔之過。佐曰:「若然,點舉庫皆然,今五而壞三,疑必有異。」邦乃袍笏詣神堂,藩香再拜,正色言曰:「頃以神祠朽敗,故鼎新之,崇奉香火,所冀明靈垂福。今反見怪如此,得非他方不正鬼神嫉吾務事,故示斯孽?神當出威力駈攘,為人捍患。不然,則是神自為妖,陰有所覬,非吾所以敬事本意也。今與神約,三日為期,返酒如初,當虔賽祀。否則撤屋毀像,舉而投諸江,二者惟命。」既禱,佐以下多竊笑,或悚慮,謂必無益,而反速禍。邦入都廳未幾,攢司吳琛來告:「酒臭稍息,願往視之。」邦不聽而歸官舍。已而王佐與匠陸新拜於庭下,十數不止,曰:「昨以酒變之故,自分必死,已與妻子訣別。今早掛索梁間以俟責治,便就無常,不意有脫理,是以感泣來謝。」明日,邦始至務,視缸中所釀,相蕩作聲,若有人以手掬轉者。少焉,一切與未臭者等,於是具羊豕鵝二牲致奠,仍召僧誦經,以答神貺。(正邦說。) 陳煥廣祐王 陳煥宣教,建陽人,稟心剛正,處事明敏,為鄉里推重。乾道三年,待南城丞闕。十二月十九日,夢謁邵武大乾山廣祐王廟,王迎見之,謂曰:「香火久寂,符印當交與公。」陳辭曰:「煥官期不遠,子幼路眾,不願就此職。」王曰:「冥數詎可辭?」既寤,竊憂之,自知不久於世,不敢為人說。明年正月二日,索酒獨酌三杯,始告家人以夢,談笑而逝。其日有二丐者自邵武北樂村來,至其門,聞哭聲,問曰:「此非陳宣教居乎?昨日在驛前方臥,見甲士數百輩,蹴我亟去,雲:『吾迎新祐王陳宣教,汝那敢在此!』驚去,不能曉,簡乃知之。」於是益驗其為神。後歲餘,陳之友王翁夢陳招飲,到一所,荼蘼盛開,延待盡禮,且有旦晚相聚之語。及春時,偕鄉人詣其廟,過東廊,恍憶前飲處,不樂而出。是夜聞外人誦詩兩句雲:「無可奈何,無可奈何。不如剛去,不如歸去。」才還家即死。 榷貨務土地 王傳,慶長之弟也,好學,工文辭。屬性末,監行在榷貨務。時劉正夫學韙任臨安排岸司,亦攝職榷務。兩人每從遊論文,相得甚歡。一日,傳訪劉於官舍,意色殊不樂。曰:「昨日夢如常日入局,有皂衣吏邀于路曰:『土地請相見。』即隨詣祠所,覺室宇寬敞,不類畫所見。堂上設果肴三桌,揖吾對席,曰:『平時賴庇潤久,某今別有所之,天敕已下,除公為代,遂托計承之契,殊以自幸也。』吾力拒之。主人曰:『天符已臨,安可拒?此職亦不易得。』俄有美人從中出,左右姬妾捧從圍繞,指曰:『此山妻也,當與交代。』講禮再拜,起,徑就中席。主人徐曰:『某今去此,不復攜妻孥,亦悉以奉贈。』酒數行,遂寤。此事不祥,傳其死矣。」明日,務吏報傳以暴疾謁告,劉愕然,驅車奔視,雲黃昏後忽頭痛不可忍,日中而卒。(正夫為葛楚甫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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