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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九


  白石大王

  李智仲鄉居時,一侄在書室,忽癡瞪不能語。正遣能持酒與飲,見而歸告。智仲出視,乃書桌上雲:「有駛卒持文牒,稱泰山府君令與白石大王為代。辭以母老,且未娶,無人侍養,乞免行。駛怒曰:『府君之命,烏可辭?』再三致禱,始許來早複報。適所賜酒,不敢飲,即以犒之。叔出時尚立門側,今去媛。」明日,又書曰:「駛足再來,已許辭免。」猶不語。智仲曰:「汝一旦如此,何時是了?」又書曰:「叔無過慮,但以炭火煆定椀二隻,俟通紅,款款取出,投於前溪。明午自能語話。」如其說,及期,一切複常。扣所見,冥然不知。李宅前臨大溪雲。(右四事子理說。)

  韓世旺弓矢

  臨川王椿者,平甫之孫,待制遊之子。紹興初為臨安幕官,能弧矢。將官韓世旺,蘄王兄也,家本西州,故諳此技,而不以自名。為王所輕,每對客侮之,韓不與較。呂丞相都督江淮,辟王為僚。王收拾貲裝,貯一簏,逢韓於教場。適諸將布宴席,因留之。韓忽言:「今當與君別,能以弓矢角勝負賭簏中物乎?」王恃其技,即應曰:「諾。」且指坐間數客為證。各分箭一把,王引弓先發,其四中的,其八皆在垛內,無一不中。王意欣然自得,坐客無不斂袵稱讚。韓逡巡起應曰:「我軍旅中人,若以十二箭爭勝負則為不武,願止以兩箭決之。」眾鹹不曉其語。韓使虞侯持筵上金錢立垛前,一發中錢孔心,再發破筈。滿坐呼噪。開簏取物,得金六百兩。王慚悔氣,不終席而歸。橐中枵空,莫知所出。次日,謁韓所厚善者,托往解謝,丐還元金。韓笑曰:「我本不須彼物。正以文官口強,常時受他侮薄不少,故聊窘挫窄。他必能做啟事,但以一篇謝過,便悉返之。更須直說,不要逞文章,恐其見罵。」王如戒立作啟,大略雲:「幸自識得三兩個難字,何須射他伍六鬥軟弓?不識便宜,搦人賭賽。拋球打論,雖是有輸有贏,破白傷財,其奈著腸著肚。」他皆類此。韓讀之大喜,即日歸其所獲。(王外孫劉模說。)

  姚時可

  張邦昌既坐竊位死,其族弟嘗為郡,居會稽。府捕其家良賤六十口置於獄,具奏待報。張自料身為逆人親族,當死不疑,與其明正刑書,不若預為之所。乃囑推吏姚時可曰:「吾自分必死,敢有請於君。」姚問其故,曰:「吾藏金百兩在某室篋中,君往取之。煩為密營毒藥十數服。俟誅命下,即與子弟輩共引決,以後事累君。」姚曰:「事未可知,朝廷仁政尚寬,何必至是?當為公出探消耗。果不可免,用此計未晚。無為先就死地也。」張再三瀝懇,訖不可。及奏上,高宗諭輔臣曰:「邦昌之逆,才於迫脅,正也可哀。其弟相去三千里,本非同謀,豈宜加罪!」即命盡釋之,一家按堵如故。張詣姚舍,謝其全護之恩,以所說百金為餉,拒不肯受。至損十之九,亦然。是時姚未有子,後連生八男。迨長立,皆好學馳譽。廷袞登紹興三十年進士第一,謙者淳熙十一年繼之,廷昂一夔及其它子悉為名士。越人以為陰德之報雲。(順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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