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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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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陂丞 黃州黃陂丞某者,為人甚粹謹,居官無過。嘗晝坐書室,翻閱文史,忽見一頂冠女子立於傍,其色憤怒,言曰:「官人,我相尋許久,又卻乃在此,且得見你。」別一嫗若乳母,抱嬰兒同來,出語勸解雲:「許多時事,何如且休。」冠者應曰:「來日卻相見。」如期複至,色愈怒,猛批丞右頰十數。嫗又勸止,俄以嬰兒授冠者,亦批丞頰十掌。自是逐日一來,必批頰至腫,痛不堪忍。縣宰建昌李德叟率主簿尉偕視之,二婦了不避隱。徳叟祝之曰:「丞公有母垂老,何不少緩之。料必前世宿寃,當令具大功果相資薦,庶得解脫。願夫人哀念。」皆謝曰:「長官聰明,一見便測知本來末。然此事不可索休,今且去。」遂寂無影響。縣為申郡,乞解官尋醫。踰月,吏部符下,乃治舟將東歸,吳中同僚祖餞于江亭。臨分袂,丞忽愕然曰:「又來也。」而他人皆無所覩。丞大聲呼叱曰:「剜眼睛。」即舉手自剜雙目,繼剖出肺腸滿地而絶。時宣和中,徳叟名秉。 水太尉 李邍,字夷曠,建昌公擇尚書子也,為發運司幹官。嘗捧檄河北,晚抵一驛,候吏先至,見有牌曰「水太尉」。召問驛吏此何處官員,亦不能知所自。審聴其中,闃無人聲。候吏乃以發幹牌掛于柱,李亦至,則聞有詬罵者曰:「彼此是仕官,安得相逼。我葢某官之孫,某官之子,舅系某人。」所稱皆將相大僚,而姓名乃唐時貴達者。李不答,亦不與競,姑就廡下憇泊。俄又聞有語雲:「待遷出還發幹正位。」少頃,一髽髻兒裸跣唯著犢鼻裩,身如金色,年可十五六,攜兩空桶先出,繼一婦人椎髻曳皂裙,牽白馬如雪,最後一老翁裹圏腳襆頭衣黃衫,挑馬杓並瓟刷之屬若圉者然,喝雲:「太尉揖。」髽兒鞠恭一揖,徑趨去,俱至驛門外,入大池水心而沒。予頃聞王嘉叟嘗說此事。(右二事南昌裘萬頃無量說) 胡秀才 樂平梅浦胡秀才,為人願愨,讀書應舉,鄉党稱善人。又處骨肉鄰里間,無纎芥嫌怨。家事付之子弟,未嘗關心。忽若有不懌,語其妻余氏曰:「吾欲自縊。」妻聞言駭愕,百端解釋之,終怏怏不領略。妻竊以為憂,凡房內條繩衣帶之屬,悉密加藏隱。夜則使臥於床裡,且命一婢宿踏櫈上,所以防閑之甚至。踰年後,稍益厭怠。一夕,失之,急吹燈繞屋遍索,乃在織室中,用絲一巨握紐為索,系頸於機上,體冷舌出,死矣。 楚場龍窩 吳興鄭伯膺監楚州鹽場曹局,與海絶近,常覩龍掛,或為黃金色,或青,或白,或赤,或黑,蜿蜒夭矯,隨雲升降,但不覿其頭角。土人雲最畏龍窩,每出則必有漲潦,大為鹽鹵之害。一旦,忽見之,乃平地竇出一巨穴,傍穿深竅,葢龍出入之處也。場眾往視,無複蹤跡,滿穴皆龜鱉螺蚌,或於蚌內作觀音像,姿相端嚴,珠琲纓絡,楊枝淨瓶,無不備具。又於蟹卷內刻一鬼,毛髪森立,怪惡可怖。如是者非一。鄭取數物藏貯之,今為浮梁令,間以示客。 朱顯值鬼 饒卒朱顯,為吾家養馬二十年,謹畏無過。慶元元年六月,以事往樂平程氏,與他卒同歸。至白鹿岡,於二十六白晝,忽拱手向左方三揖,同行者問其故,曰:「見三四個官員聚坐,如何不唱喏。」而彼處通達,了無所覩。方疑其恍惚冥罔中,俄頃即低頭稱惱痛,僅能扶至旅店,已不能語,迨夜而亡。居人言顯拱手之處,舊有小廟,疑其鬼為厲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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