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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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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幹縣樓牌 余幹縣治之南有二樓,前曰鼔樓,後曰勅書樓。後樓牌縣宰杜師旦所書。乾道初「勅」字左畔有黃蜂結窠頗髙,邑人言:「此吉兆也,吾邑當出貴人,或士子巍掇科第者。」是時趙子直家居縣市,方赴省試,已而大廷唱名為第一。後三十年,紹熙甲寅,複見一窠綴於「勅」字之上,人又益喜,趙公遂拜相。次年春,窠忽為人觸墮,不踰月,趙罷歸。是三者豈皆偶然耶?其異如此。 朱忠靖公墓 朱忠靖公,蔡人也。渡江之後,蔔居於湖州,薨而葬於妙喜山下。既數年矣,術者過而歎曰:「山勢甚吉,恨去水太遠,秀氣不集,子孫雖蕃昌,恐不能以科名自奮。」朱公諸子皆知之,固不暇徙,而後死者複以昭穆次第祔窆。乾道中,公次子侍郎夏卿亡,子翌用治命,舍祖塋而別訪地,唯以水為主。羣従諫止之,不納,竟如其志。得一穴,前臨清溪。既塟二十年,侍郎幼子翇及翌之子儕遂擢丁未進士第,已而儕弟偃及甲繼之,殊袞袞未艾也。 江陵村儈 江陵民某氏,世以圏豕為業。有村儈居五十裡外,每為鉤販往來,積有年矣。民長子嘗攜銀券,其直百千,並一僕,出鄉間貿易,經宿不歸,浸淫至累月。荊土市廛子弟,多因挾貲在手,飲博浪遊,耗折父錢,無以反命,不敢歸,或迤邐適它境者,民葢用此疑厥子,不深以為憂。村儈者以冬月農事畢,牽豬過其門,留少憩。別一僕視其挽索,驚曰:「此我家大郎所自搓者五尺,安得在汝手?」五尺者,土人稱挽畜產繩繂之名也。儈色變,抵雲:「昨于某處大路上拾得之,誰人無此物,何為誤認?」僕以告主人,強拉儈偕往昨處。方舉手指畫,聞林莽間屍臭異常,掩鼻就視,則厥子與僕兩屍跧僕敗溝內,雖暴露過盛夏,而枯骸不損,畧不為狼狐齧啖,的的可識。遂執儈以還。始言因見其有所齎,乃醉以酒而殺之。厯日已久,意謂無由發覺,豈料用一索之故,自投寃網,今無所逃矣。竟伏刑於市。 峽州泰山廟 峽州城東有泰山廟,葢似他處東嶽行宮者,頹敝歲久,土人謀改作。峽境雖饒林木,而多去江遠,正有力可買,猝難挽致。紹興癸醜之冬,一夕大風雨,五十裡外深塢中如發洪狀,浮出巨材千數,皆串貫成簰筏,順流而下,至郭外,無所闌礙而止。民共告於郡,鹹謂神明所賜,請以為新廟。緣門擊鉦,集眾牽繂,置之寛閑處。擇匠審視,大自棟樑,小至榱桷,一切備具。凡可為梁者,本末著地,而當中隆起;可為柱者,充滿端直,或長或短,各應所用,又已剝削木皮,於工力甚省。見者嗟異,證冥冥賜佑,無敢小為欺隱。即日命役,踰數月廟成,一區耽耽,遂為夷陵壯觀。仲子時僉書郡幕,實見之。 員一郎馬 荊門長林縣民蹇大,居郭北七八十里間。有一女,納同裡鄒亞劉為贅婿。鄒愚陋不解事,薄有貲業,且常為人傭,販涉遠道,在家之日少。蹇據其屋,耕其田,又將致諸死地而掩取其產。少年李三者,數至蹇氏,浸浸與女通。蹇常諷之曰:「茍能殺鄒郎,以女嫁汝。」李欣然承命,特未得間。紹熙四年秋,城人員一販牛往襄陽,雇鄒輔行。畢事南還,蹇遙見員生跨馬,鄒負擔在其後,急呼語李,使持刃出迎之。纔相値,奮斫貟背,墜馬死。繼又戕鄒,亟舁寘道側。是時適無人行。裡正稍稍集會,倉卒之際,莫知凶變所起。員之姻家為義勇部將,所居距彼數裡。員馬既失主,徑趨其門,與廏駒相踶齧。部將出視,驚曰:「此是員一郎馬,吾恰見其騎而歸,安得到此?必有故。」即詣前途訪測,見二屍,認其一為員,其一屍眾識為鄒。固已畧聞陰計,徑往嚇蹇曰:「汝何得白晝殺人?」蹇面赤聲嘶,不能答,李正在焉,遂皆受捕。明年春,獄成,蹇、李以謀殺,女因與人奸致夫於死,皆當伏誅,以殺時無證具奏。予侄孫伋僉書判官,見其故。已而去職奔母喪,至七月,覃赦下,此三人正典刑及漏網皆不及知。原是事因馬而覺,天理昭昭,當不但已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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