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夷堅志 | 上頁 下頁 |
二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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蘄守妻妾 蘄春太守(原注:不欲紀姓名)妻晁氏,性酷妬,遇妾侍如束濕。嘗有忤意者,旣加痛棰,複用鐵鉗箝出其舌,以翦刀斷之。妾刮席忍痛,不能語言飲食,踰月而死。後其家設水陸齋會,僧方召孤魂,晁窺屏間,正見故妾手持刀鉗二物,流血滿身,就位享供饌。怖而奔歸,為傍人言,深有悔懼意。尋得疾,呻吟之際,但雲:「妾督寃責償,勢必不免。」蘄守許以佛經及焚楮鏹祈釋其怨,晁雲:「切不可。」數日而卒。 南城驛 孟必先子開為建昌教授,淳熙十年,將受代,暫假南城驛寓居。侍妾張燈於臥室,課其子讀書。孟之房纔隔一窻,子忽見一物,狀如貓而有毛,潔白如霜,自室突走出外。報其母,共持燈跡探所向。孟聞其紛紜,亦疾趨往視之甫下廊廡,兩室皆摧壓,器皿倚桌,當其下者悉糜碎。非白貓示變,孟氏一家且並命。嘻,其危哉!孟今除桂陽守。此驛素多怪,前後處者皆不寧,茲乃能為人福,可洗積愆矣。 錢塘老僧 錢塘民沈全、施永,皆以捕蛙為業。政和六年,往本邑靈芝鄉,投裡民李安家寓止。彼處固多蛙,前此無人採捕。沈、施旣至,窮日力取之,令兒曹挈入城販鬻,所獲視常時十倍。一日,施先歸李館,逢老僧扣門謂曰:「吾鄉羣蛙之受釣,發端自汝。今汙瀦所產,萬計皆空,暴殄天物如此,將招業報,速從此改業,尚堪贖過。不然,非吾所知。」申戒再三,施了無悛意。僧去而沈來,具以告。沈曰:「野和尚如何敢預我經紀事,使我見,當與痛打一頓,汝卻縱使去,何也?」施言尚可追及,乃相率而逐之。行一裡許,無所值,責其妄語紿已,咄咄嫚罵。施不能堪,與爭鬥。沈益怒,就取常用剝蛙刀刺之,中脅即死。保正擒送縣,東平鞏庭筠時為邑宰,鞫其獄。眾證既孚,物色逮老僧,杳不可得。沈竟坐殺人,屍於市。 九裡松鰍魚 鞏庭筠為錢塘宰,與杭州士曹張顯正、縣尉錢紹彭同遊天竺。過九裡松,見水中小鰍魚相銜逐隊而嬉,纔長二寸許,戢戢可愛。從者以器攬取,鞏邀二客下馬步觀之。行百余步,到水際,得一穴,穴中水湓溢,羣鰍迸出如雲,其多不可計。傍側有酒廬,試訪其故,答雲:「向有陳翁者,專為貨鰍主人,凡自余杭門入者悉經其手乃敢售。晚年遷居此地,自賣炙鰍。夫妻近日並亡,無男女治後事,裡巷為掩瘞於一穴。比以積水所漬,塚土傾摧,每見鰍從中出。常時未省有之,不知何為也。」鞏與客憮然驚歎,正此翁媼墮鰍類以償業債,即命裡正取其骸付漏澤園,送鰍於西湖。予所記煠鰍翁亦爾。(右二事見鞏庭筠《慈仁志》。) 鄧如川 將仕郎鄧增,字如川,建昌諸鄧也。以父武岡太守昌國恩得官。為人疎雋少檢,頗工制小詞,作大字。娶宗室朝議大夫子洤季女,絶有色,未及從宦而亡。家素貧,趙無以守志,才服闋,攜其二兒適南豐富室黃氏子。甫一月,黃夢鄧至,誚之曰:「汝何人!乃敢娶吾妻。吾今受命為瘟部判官,汝宜速罷婚。不爾,將行疫癘於汝家,至時勿悔也。」黃驚寤而懼,雖甚戀慕趙,不得已亟與決絶。踰年後,趙益窮匱,或日髙無炊煙,又嫁南城童久中。越數月,亦夢鄧來責數,且雲:「當以我臨終之疾移汝身。」童方溺愛,不謂然。果得風勞之疾,如鄧所感時,二年竟死。 黃文明 崇仁士子黃文明、吳如松二人相與友善,皆獲鄉薦。紹熙辛亥,黃居家臥病,吳往別業就醫。歴數月,不覺勝常,夢吳同抵一處,遇黃衣走卒持官文書來追逮。取視之,其上有黃文明、吳如松姓名,相顧慍怒,謂州縣不應無故呼舉人,又斥侮如此。始猶力拒,俄已隨之行。到大第宅,壯麗如官府,窺其戸,寂無一人,走卒亦不見。進至中堂,入一室中,望其間設榻,兩人共被而寢。近而觀之,皆犬首人身,怖汗奔出。轉而之他,遇一道人,與之揖,問此為何地,曰:「此往生之所也。」未及再語而寤,以白父及告妻子,深訝眹兆之異。已而病甚,遂卒。如松亦繼亡。裡中論者以為黃、吳儒生,操持無顯過,而身後疑墮異類,若雲隱慝,則非外間所知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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