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夷堅志 | 上頁 下頁 |
二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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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國道人 劉大夫子昂為贛州興國宰,一子年十七八歲,嘗出書館中,見醉人酣寢於階下,令掖出,則常日在市貨藥道人也。明日複然,疑其異人,命扶入齋舍,揖使坐,焚香作禮,道人曰:「郎年少,拜我何為?且何所求也?」劉曰:「某觀先生必非尋常人,願求秘術爾。」道人笑探布囊,取文字三卷,緘其二,皆長二寸許,僅如指大,堅緊若木石,悉以授之。戒曰:「謹守護,勿遺失,勿泄於人。先取不封一卷敬行之,餘以次啟視,書盡則事成矣。」丁寧反復乃去。劉大喜,退發其書,皆符籙咒術也,依法稍行之,無不立驗。咒一棗置水缸中,試飲病者,無新故癃篤輒愈,請水者雲集。父聞之,大以為憂。詢小吏,得其實,索書欲觀。子不敢隱,取以示,即命焚之。火畢,室有聲如雷,少頃,神將數輩如世所繪六丁力士者,涕泣辭訣,謂子昂曰:「明府誤矣!賢子當積功行而得道,今乃如此,何不祥甚邪?豈惟不得道,將致禍,某年受大難,不可禳也。」言訖,隱不見。及期,子果死。 陳磨鏡 衡州陳道人以磨鏡為業,中年忽盲,但日憑妻肩行于市。嘗到衡山,覺有拊其背曰:「陳翁,明旦出郭相尋,無失約。」明將往,妻止之曰:「蠻寇方擾,安撫李尚書以重賞募級,或有殺平人以應令,汝設遭此,奈何?」遂已。明日複遇之,約如初,且責其失信。陳語其故,曰:「明日但出,無害也。」乃如之。至則一道人,攜陳手行官道上,詣粉牆後附耳語,俄傾別去,不知所言何事也。自是陳不復出,獨令妻自行磨鏡以取給,而閉戶端坐。過百日,雙目了然複明,顏色潤澤如少年時,頗能談人未來事。至今猶往來湖湘間。(右二事餘翼說。) 烏山媼 新建烏山村,乾道辛卯歲,邑境饑疫。有田家十餘口盡死,唯老嫗與小孫在。未幾,嫗亦死。孫力疾出,哀祈鄰里,丐掩葬。皆畏病染,不肯往。越五日,嫗手足微動,俄體暖目開,遂復活。孫掖起坐,問之曰:「數日何所往?若外人肯相助,則入土矣。幸而不至,豈非天乎?」嫗曰:「我了不覺知,但見人喚我去,仍擔我破籠隨行。到橋邊,一人自橋而下,令留住行李,使行橋上。顧來者紛紛,在泥在水,舉足如陷。不暇問,前詣官府,朱扉洞開,門內朱紫衣冠,緇黃男女,被驅逐甚眾。路逢縣中舊識吏,問是何處,吏曰:『非汝所知,汝不合來此。皆是劫會中人,五百年當一小劫。吾掌綾絹紙三等簿,紙簿勾已盡,絹簿亦勾半。汝系簿內人,然未當至,宜急回。』使人引出,複過橋,守者舉手加額曰:『還爾籠。爾有善心,脫此劫會,吾為爾喜。今速歸,救爾屋宅。』遂失腳墮橋下,乃蘇。」(齊徹說。) 陳巫女 南城士人于仲德,為子斵納歸陳氏。陳世為巫,女在家時,嘗許以事神,既嫁,神日日來惑蠱之。每至,必一犬踔躍前導,陳則盛飾入室以須。眾皆見犬不見人,逾時始去。于氏以為撓,召道士奏章告天。陳稍蘇。自言:「比苦心志罔罔,不憶人事,唯覺在朱門洞戶宮室之中,服飾供帳,華麗煥好。一美男子如貴人,相與燕處。如是甚久,其母忽怒,呼謂子曰:『不合留婦人於此,今上天有命,汝將奈何?盍以平日所積錢為自脫計?』子亦甚懼,遽雲:『急遣歸!』自爾複常。」于氏父子計,以婦本巫家,故為神所擾,不若及其無恙時善遣之。遂令歸父母家,竟複使為巫。(王三錫說。) 雪中鬼跡 紹興庚午歲十一月,建昌新城縣永安村風雪大作。半夜,村中聞數百千人行聲,或語或笑,或歌或哭,雜擾匆遽,不甚明瞭,莫不駭怪。而凝寒陰翳,咫尺莫辨。有膽者開門諦視,略無所睹。明旦,雪深尺餘,雪中跡如兵馬所經,人畜鳥獸之蹤相半,或流血污染,如此幾十許裡,入深山乃絕。(自十八卷至此,除《路當可》一事外,皆建昌士人鄧植端若轉為予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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