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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夷堅丙志卷第十九(十六事)

  宋氏葬地

  宋文安公(白),開封人,葬於鄭州再世矣。方士過其處,指墓側澗水,曰:「此在五行書極佳,它日當出天子。」宋氏聞之懼,命役徒悉力閉塞之,遂為平陸。自是宦緒下進,亦不復有人登科。崇甯初,大水泛溢,沖舊澗成小渠,僅闊尺許。明年,曾孫渙擢第,距文安之沒正百年。又六年,兄榘繼之,然渙仕財至郡守,榘得博士以沒,其後終不顯。榘與予婦翁,同門婿也。

  餅家小紅

  張外舅寓無錫,買隙地數畝營邸舍。方役土工,老兵劉溫戲拈塊紿眾曰:「我正獲黃金一塊。」眾爭觀之,非也,笑而擲之。乃真得金玦一雙於碎土中,賣得錢數千,即日感疾,半年乃愈。時張氏居南禪寺,鬼降于紫姑箕上,書灰曰:「我乃公家所營邸處士中人也,名曰小紅,居於西門。姊妹二人,吾父為餅師。不幸後母無狀,虐遇我,我二人不能堪,皆自經死。今我重不幸,朽骨為公隸人所壞,壙中物可直萬錢,劉老翁悉取之。我無所歸,今只在牕外胡桃樹下,依公家以居,不可複去矣。」人曰:「汝坐後母以死,胡不求報耶?」曰:「己訴於天,既報之矣。」許以佛經,不肯受。人曰:「大仙方至,汝安得久此?」答曰:「如是且歸樹下,續當複來。」張氏多賂以佛事,及焚錢設饌祭之,乃絕。

  棠陰角鷹

  番陽棠陰寨,西枕□□,常有角鷹巢於近山上,每掠湖面捕鳧鶩食之。一日,用勢過當,雙爪搦鳧脊,陷骨中不可出。鳧抱痛猛入水,鷹盡力不能脫,少頃,二物皆浮死水上。人謂鷹之力豈遽不能勝一鳧?蓋亦業報也。

  薛秀才

  王荊公居金陵半山,又建書堂于蔣山道上,多寢處其間。客至必留宿,寒士則假以衾裯,其去也,舉以遺之。臨安薛昂秀才來謁,公與之夜坐,遣取被於家。吳夫人厭其不時之須,應曰:「被盡矣。」公不懌,俄而曰:「吾自有計。」先有狨坐掛梁間,自持叉取之以授薛。明日,又留飯,與弈棋,約負者作梅花詩一章。公先輸一絕句,已而薛敗,不能如約,公口占代之雲:

  野水荒山寂寞濱,芳條弄色最關春。
  欲將明豔淩霜雪,未怕青腰玉女嗔。

  薛後登第貴顯,為門下侍郎,至祀公於家,言話動作率以為法,每著和禦制詩,亦用字說。其子入太學,誇語同舍曰:「家君對禦作詩,固不偶然。頃在學時,舉學以暇日出遊,獨閉門晝臥,夢金甲神人破屋而降,呼曰:『君可學吟詩,它日與聖人唱和去。』今而果驗。」客李驥者,素滑稽,應聲蹙頞連言曰:「果不偶然,果不偶然。」薛子詰之再三,驥曰:「天使是時已為尊公煩惱了。」蓋以薛不能詩,故戲之也。韓子蒼為著作郎,人或譖之薛雲:「韓改王智興詩譏侮公,其詞曰:

  三十年前一乞兒,荊公曾為替梅詩。
  如今輸了無人替,莫向金陵更下棋。」

  薛泣訴於榻前,韓坐罷知分寧縣。其實非韓作。(吳傅朋說。金甲事得之吳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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